希有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帶著宋煜出現在齊國中都城外數十裡的地方。
同樣降落在一座大山中，化成人形之後，一人三妖，就這樣大大方方，來到這座古城外麵。
遠遠就看見一些進出城的商隊以及平民百姓。
已經進入春季的中都城氣候並不算冷，但這些進出城的人身上，卻都散發著一股蕭索氣息。
跟生機勃勃的趙國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哪怕是距離此地沒有多遠的河間府百姓，身上的那股子朝氣也是這邊的人完全不具備的。
看到這種場麵，才會真正理解什麼叫“眾生皆苦”。
“走吧，進城，帶你們感受一下真正的人間煙火。”宋煜看著身邊三個妖說道。
“難道臨安城那邊的……不是真的？”冰清對這種事情還是很有興趣的。
長右和希有都裝作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其實內心深處也有些好奇。
過去他們從來就未曾真正用心了解過人間世俗。
結果三人剛到城門口，便被攔住去路。
幾個模樣很凶的守城士兵將幾人攔住，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身段妖嬈的希有和冰清，同時也在觀察著易容的宋煜跟長右。
不僅僅是因為這四人當中有兩個雖然蒙著麵紗，但一看身材就讓人想要流口水的女人。
更因為宋煜這幾人身上都穿著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
然後居然還是走路過來的……這一看就是附近的大戶人家。
遇到這種肥羊，要是不能順手勒索點錢財，那這一天豈不是白過了？
“你們幾個……站住！路引呢？”其中一名士兵聲音冰冷，一臉威嚴地看著幾人。
長右冷冷看了眼對方，道：“據我所知，進城不需要路引。”
齊國這些年始終在各方麵效仿趙國，儘管驕奢淫逸的東西學的更多些，但是像這種自由交流，也跟趙國一樣。
士兵頓時大怒，看著長右道：“你這老頭還敢強嘴？是不是不想活了？”
其他進出城的人根本不敢留下來看熱鬨，全都低著頭，匆匆離去。
長右冷笑道：“看看你們這個樣子，都是一群什麼玩意兒？再看看人家趙國……”
士兵頓時大怒，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抽過來，嘴裡還罵罵咧咧：“你他娘不想活了！”
宋煜趕在長右暴怒殺人之前，笑眯眯一把抓住這士兵的手腕，並且往他手裡塞了一塊碎銀子，笑道：“抱歉啊軍爺，彆生氣，給您點銀子，拿去喝酒。”
士兵將銀子握在手裡，心中頓時一陣狂喜，當即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就放過你們一次，下不為例！”
進城後，長右有些不爽，道：“主人，為何不讓我一巴掌拍死這種敗類？”
宋煜笑笑：“咱們是來看這邊的人間煙火，不是來殺人的。”
希有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宋煜的背影，然後也開始學著冰清的樣子，一臉好奇的四下打量。
“走，咱們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然後帶你們去吃一頓好吃的，你們來人間一次並不容易，多感悟一下，將來回去，相信也會有很大收獲。”
……
……
中都城。
皇宮。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兒子。
太上皇齊坤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之色。
他沉聲道：“大王隕落在扶桑，大正教崩潰在遼國，趙國的官家，已經在數日前……離開行在臨安，遷都東京。按照趙誠的性格，怕是十有八九，會撕毀與我齊國之間的協議，如今我們齊國，已是風雨飄搖。”
唇上留著一抹八字胡的齊法歎息一聲：“父皇，這世界被上古修行者和妖物所掌控，似我們這種……根本不是對手。”
齊兵也一臉苦澀：“不知父皇如今神功修煉到什麼地步？可否成功化解體內妖種？如今大王已死，想要不被滅國，隻能請父親出山了。”
齊兵因為之前“河間之盟”的事情，幾乎被齊國百姓罵得千瘡百孔，差沒被唾沫給淹死。
神奇的是，齊國這邊居然沒有多少罵宋煜的！
其實原本是有的，並且數量不少。
但是隨著趙國北伐，齊國大敗之後簽訂屈辱的河間盟約，幾乎絕大多數齊人，都將無邊的怒火發泄到無能的朝廷和皇室這邊。
痛罵齊國兩代皇帝跟三四十年前的趙國那兩位官家有一拚。
老的好色無度，堪稱色中餓鬼；小的昏庸無能好大喜功，然後還他媽同樣好色無度！
明明是這世上最為強大的一股力量，卻硬生生搞得稀巴爛！
罵人家趙誠是兒皇帝，軟弱怯懦，可實際上人家隻用了不到二十年，就讓國內的經濟恢複到曾經的巔峰狀態！
最初那些年看似軍力不行，卻在暗中勵精圖治，更是能重用宋煜這種絕世天驕！
所以隨著這場戰敗，齊國內部的思潮愈發洶湧，很多人甚至認為與其這樣，甚至還不如讓趙國把齊國給滅了！
煜公子既然能往東解救扶桑萬民，向西拯救遼國於水火，為什麼就不能往北打一打……讓他們也從此脫離苦海呢？
這種聲音如今已經在齊國這邊越來越大。
儘管很多忠君愛國之人紛紛站出來痛批，但老百姓不管那個，他們過不好日子，管你哪個當天子，肯定是要罵娘的。
在這種壓力下，齊兵也終於承受不住。
和同樣在西線兵敗歸來的齊法這對難兄難弟終於“冰釋前嫌”，一同來找太上皇齊坤。
依舊赤裸著上身，一身雄壯肌肉的齊坤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麵前兩個兒子，淡淡說道：“神功……基本上已經成了，妖種，也早已經煉化完畢，我已經讓人聯絡了其他那些妖和上古修行者，我們齊國，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齊兵和齊法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儘管宋煜帶給他們的壓力依然無比巨大，但至少有父皇在，他們還能看得見希望。
“但還差最後一件事情。”齊坤說道。
“還差什麼？兒皇這就差人去辦！”齊兵說道。
“那倒是不用。”齊坤搖搖頭，看著麵前兩個兒子，歎了口氣：“可惜終究還是差一個啊！”
齊兵跟齊法全都一臉怪異，不明白父皇這番話的意思。
齊坤道：“如果玨兒還在的話，那就更好了！可惡的宋煜！他可真是該死啊！”
齊兵和齊法頓時麵麵相覷，更是一頭霧水，好端端的，父親提起那個無能的短命鬼做什麼？
“兵兒，法兒，你們可願意犧牲自己？”披散著頭發的齊坤一雙眼猶如鷹隼般，盯著麵前的兩個兒子。
齊法根本不明白父皇是什麼意思，聞言頓時一躬身：“兒臣願意為齊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身為遼國的南院大王，又是當世赫赫有名的武將，齊法這番話還真不是說說而已，太上皇齊坤橫掃天下的時代之後，整個齊國，也就隻剩下他這一個名將了。
“你呢？”齊坤看向齊兵。
齊兵的身體突然打了個冷戰，有些驚恐地看向父皇。
不同於常年在外打仗的弟弟，他跟父皇的相處時間更多，看上去他是當了皇帝，可實際上齊國的朝堂依然還在父皇的把控當中。
在過去他也曾有過那麼幾次，懷疑父皇突然退位的目的，但父皇在他心目中從來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根本不敢忤逆。
就連質疑的念頭，也從來隻是一閃而過。
不過眼下突然說出這番話，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他麵上露出遲疑之色。
齊坤還沒說什麼，齊法卻有些不高興，看著他道：“陛下，你在遲疑什麼？難道你不願意為了齊國獻身嗎？”
齊兵深吸口氣，看著齊坤說道：“父皇，兒皇……也願意！”
齊坤那張年輕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不愧是我的兒子，很好！既然你們兩個都願意，那父皇也就安心了！”
說話間，一股奇異的能量，驟然自這位年輕的太上皇身上爆發出來。
齊兵跟齊法兩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行動能力，身體像是被人托舉，緩緩升上半空。
兩兄弟當場就呆住了。
齊兵駭然道：“父皇，您這是要做什麼？”
齊法也忍不住道：“父皇……”
齊坤麵容驟然變得無比陰冷：“既然你們兩個都願意為了齊國獻出自己的生命，那父皇也就不客氣了！差的那件事情，就是你們！”
轟！
一股妖異的綠色道火，驟然自兩人腳下升起。
一下子就將齊兵和齊法兩兄弟給包括起來。
這種恐怖的道火幾乎刹那間就將兩人給燒死，喉嚨裡全都爆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
“為什麼？”齊法嘶吼著問到。
“我生你們兄弟三人，就是為的這一天，”齊坤語氣十分平淡，用道火煉化自己兩個兒子，臉上甚至看不到一絲波瀾，“你大哥可煉化為神兵，你則會成為一種無上法，原本你們三弟齊玨……應該成為容納神兵與法的器具，這樣才能更好的蘊養你們。”
在兩個兒子淒厲的慘叫聲中，齊坤不疾不徐的說著：“這是一種超強的上古神術，想要實現非常困難，我在人間這麼多年，終於完美將其呈現出來，一旦成功……要不了多久，我將成為縱橫三界的無上存在！可惜，可惜！那宋煜該死！”
“如今也隻能先犧牲你們兩個，然後用我的丹海去蘊養！”
“效果比‘玨’，卻是差了不知多少倍。”
“但總要度過眼前難關啊……”
“你們不要用那麼怨毒的眼神盯著我，須知，你們怨念越深，兵與法的威力就會越強……”
齊坤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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