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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都在熱火朝天修橋修路,利城也不例外。利城作為一座大城,沈黎早就派人前去修路,前期的修路的錢,還是沈黎自願捐贈的,不過利城的豪紳知道還可以給自己立功德碑,就立馬阻止了沈黎的慷慨,許多路段都是當地民眾捐銀修成的。
一隊騎著騾子的突厥人正站在利城城門口,他們得卸貨,最近城中對羊肉的需求量增加了,他們送完這批貨,又可以買充足的鹽和糖帶回去了。
“這裡果真是利城”一個少年用一中有些新奇,又有些故作不耐的語氣問道。他身上還穿著羊羔子皮做的衣裳,因為他們一路從草原走過來,晚上和黎明的時候,草原的溫度還是很低的。不過此時已經是太陽高升的時候了,不再適合穿這身衣服,他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很想脫了打赤膊。
幽州偏北邊,且漢人比較多,又與奚族、契丹、突厥臨近的城就是利城了。利城是最複雜的城,與大部分人口都是漢人的薊城不同,這裡的民族混居在一起,但是衝突會比較多,人也不咋講道理,誰的拳頭大,誰的“道理”就能被人“接納”。
利城的城門守衛最為嚴苛,可是近幾個月,居然漸漸寬鬆起來。
一些突厥人,胡子拉碴的,以往進城都要被盤問許久,如今卻是不用了。
“阿努,早就跟你講了,利城,不一樣了,你當時,都不願意隨我們來。”一位個子特彆高,看起來有一米九的突厥漢子笑嗬嗬地道,可能是因為對這邊的語言還不太熟悉,說話總是一頓一頓的。
他們這一行人,都是姓仆固一族的,算是個貴族姓,不過部族也不算出名,隻能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部族。
那個叫阿努的少年在族人的隊伍中不耐煩地道“那又怎麼樣,這個地方比咱們那裡好,可是這裡的人也不會歡迎我們的。阿圭叔不論父親年紀排行,隻要是父親的兄弟,統稱叔,他們就算不在我們進城門的時候搜我們身,我們回去的時候,也會搜我們的包袱的。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
仆固全名叫仆固圭,其實本來是奚族人,隻是當年他還小的時候,奚族同契丹打了數仗,他娘就是那個時候被一個突厥人搶走的。那個突厥人,嚴格講,還算是他娘的救命恩人,因為當時有幾個突厥人對他娘不軌,他娘反抗得厲害,劃花了其中一個突厥貴族的臉,正要被砍死之際,被那個叫仆固紘的突厥人救下來了。
那時候,他已經在他娘的肚子裡了。仆固紘並不打算對他娘做什麼,對他娘還挺客氣的。他信佛,看不得殺生,那一整天,他娘看見這個叫紘的男子救了不少人。力氣大,還不殺生,簡直像一隻熊隻愛吃蜂蜜,不願意捕獵一樣。
他娘很快喜歡上了這個獨特的男子。
至於他的生父究竟是誰,其實他也不太清楚。他們奚族,本來就挺隨意的。看上什麼人,直接問要不要晚上一起睡。懷了就一起養,不想一起養,那就給點糧食,不給也可以,反正族裡的孩子都是一起養,哪家有吃的,就去吃,誰也不會趕走那些孩子。
奚族雖然開頭打了幾次敗仗,後來又打回來了。總之,兩族關係一直不太好。
那個時候大昭對這裡的管控比現在薄弱,因此兩族交戰,並沒有漢人援助奚族。奚族畢竟人少錢糧少,更不如突厥人悍勇,契丹喜歡過來劫掠一番,然後打道回府,如此幾次,奚族更加貧弱了,且也沒有什麼攻打的價值,突然奚族人那年練兵很有成效,變成了硬骨頭,不好打了,突厥人又不喜耕中,對搶他們的土地不感興趣,因此沒有繼續侵犯下去。
總之,他娘和仆固紘的當時還是分居兩地的,不過他知道,他娘和紘是情人關係。生下他之後,紘就提出要帶他娘離開奚族,跟他回突厥。他娘無父無母,無兄無弟,想了想,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他出生在突厥,跟他養父姓。後來養父同他娘又生了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現在也都成家了,阿努就是他大弟的孩子。
這個孩子其實很喜歡幽州這個地方,因為每次有從幽州方向來的行商,他都伸直了脖子去看。隻是為人不夠坦誠,總愛言不由衷。
“雖然你學了漢話,喜歡吃漢人的食,喜歡穿漢人那裡傳來的橡膠做的膠鞋,但是你就是不喜歡漢人,更不喜歡奚族人,是嗎”
仆固圭如此問道。
阿努漲紅了臉,“反正、反正,我第一次來這裡,他們都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他們。”
仆固圭想起他娘跟他講的細棉布在利城可以買到,也不在意阿努的抱怨,牽著彆扭的阿努,朝著前方走去。
這裡比以前熱鬨多了,新來的幽州城城主管轄利城,給了他們突厥人一些方便,他們隻要去官府辦理暫住證,一次性可以在城內居住半個月。不過,這半個月,如果作奸犯科,或者大量購買鐵器,都會被拉進“黑名單”,以後想來,也就難了。不是沒有人打過歪主意,鐵器在草原一直很昂貴,一把菜刀有時候可以換一頭羊,可惜,突厥人根本買不到鐵器,因為他們與漢人的長相不同,注定沒辦法低調行事。
仆固圭也沒想過做壞事,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讓自己的侄子見見世麵。
阿努雖然一臉“這有什麼稀奇”的表情,可是眼神卻緊緊黏在那些漢人做的糖人、麵食、糖葫蘆上。
仆固圭立馬掏出了錢,給阿努買了一張糖芯油餅,又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
城內正在修水泥路,好在主路已經乾透了,馬兒在水泥地上踢踢踏踏的聲音非常好聽。農人小販穿著灰撲撲還打著補丁的衣服,似乎與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們的臉上居然充斥著以前從來沒有的笑意。而且,他們的臉色與以前也不一樣了。以前在利城的大街上,就沒見過哪些人的臉飽滿又透著紅暈,大多數都是木著一張臉,青黑色的臉讓人不願意多看。
而且,這裡的孩子變化也非常大,雖然說並沒有穿那中顏色很鮮豔,染色極為難得的衣服,可是也都穿上了看著就很舒適的棉製衣裳。
街上新開的店到處都是,最常見的就是糧店布店,還有人開雜貨鋪,什麼東西都賣,生意都極好。
仆固圭拿出暫住證,在一家客棧歇了會兒腳。走了兩個時辰,真的走不動了,他們是有騾子,可是騾子也不是鐵打的,他們時常需要自己下來走路。
“客官,住店還是吃飯啊”
“住店,但是得給我們準備一桌飯菜,按照十三個人的量。”
“好嘞”
阿努見裡麵吃飯的人都在安穩吃飯,甚至還有許多奚族人,明明認出他們是突厥人,但是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明明他小時候來過一次,還有一個奚族小孩朝著他吐吐沫。
仆固圭道“現在城中不許打鬥,否則要被捉去挖礦,所以大家現在看起來脾氣好多了。”
阿努吃驚地道“挖礦,是朝著山洞裡挖嗎要是山塌了,被山給埋了,怎麼辦”
仆固圭含糊道“這我也不清楚,總之不是什麼好活吧”
阿努控製住自己同情的表情,漢人,還有奚族人除了阿奶,不值得同情
不過漢人做的吃食還是相當不錯的
仆固圭道“你不是很喜歡我上次給你帶的烤鴨、奶茶、玉米烙嗎這家店就有,味道也很地道,客人都很喜歡,待會兒多吃點。”
阿努咽了咽口水,他嘟囔著“不對,不對,您記錯了,我最愛的還是阿奶做的奶茶。”
仆固圭聳了聳肩,不巧,他最不喜歡他阿娘做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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