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裡的其他人也聽說了,你一把我一塊的,搜集了兩簸箕的小煤,讓他們能將房子燒的暖和一點。
但是,大家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景存誠和程裕兩個人,不停的用沾水的毛巾,給老張物理降溫,到了中午,才稍微好了一點,但那究竟是太陽的功勞,還是兩人忙碌的結果,卻是分辨不清了。
“燒還沒有退下去。”程裕又倒了些熱水在臉盆裡,愁容滿麵的道“煤又快要用完了,下午得熄火了,再這麼用,晚上又沒得用了。”
“我再找大家要點去。”郭威一聽就出門了。
程裕搖搖頭,看著緊閉的門,無奈的道“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你該說,右派家也沒有餘糧。”景存誠搓搓手說。
程裕直起腰,苦笑道“你還有心情說笑話”
“哭喪著臉也沒用,能要多少要多少吧。”景存誠淡然道“能活一天算一天。”
房間裡的談話就此為止。
一個小時候,郭威皺著眉頭回來,簸箕裡裝了一半的煤,說“能拿出來的,下午都拿出來了,就這麼多了。”
程裕和景存誠沒說話,三個人圍坐在爐子邊,不時的給張鈞換一個毛巾,各想各的。
下午,太陽的力量越來越弱,而火爐的溫度卻沒有提高。
張鈞依然昏睡,三人陸續裹上了被子,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砰砰。
敲門聲瞬間驚到了三個人。
“誰”
“景先生在嗎我是陶峰,帶了醫生來。”陶峰再次敲了敲門。
景存誠驚訝的拉開門,見到陶峰,問“管教怎麼來了。”
“今天你不是說老張病了,我回去琢磨著,不能就這樣啊,所以帶個醫生來看看。康醫生,你瞧瞧”陶峰說著,將位置讓給了帶來的醫生。
勞改農場一共就一個醫生,平日裡對犯人是愛理不理的,此時卻有些特殊,臉上帶著笑,坐在老張身邊,開始給他診脈。
一會兒,醫生更是打開醫療包,拿出了一組輸液裝置和大玻璃瓶裝的液體,說“有點脫水,發燒也比較嚴重,先補液和退燒。”
“房間太冷了,就是沒病的人,也要凍感冒,得了病就更難好了。”景存誠皺著眉說了一句。
陶峰立刻道“我讓人去取煤了,馬上就給你們燒起來。”
“有運煤車來了”郭威傻愣愣的問了一句。
程裕嗬嗬一笑說“肯定是有東西來了,卻不一定是運煤車。陶管教,有什麼好事,就給我們分享分享唄,彆一個人藏著了。”
郭威眼神一凝“是不是有人平反了”
程裕和景存誠也緊緊的看著陶峰。在勞改農場,人們最期待的就是平反回家了。
陶管教尷尬的笑笑,說“平反的通知不能是我送的。我就是接了一個電話收了一封信,景先生的大舅哥過兩天要來。”
“小武來了”景存誠接著疑惑的道“小武以前也來過,陶管教以前可是不敲門的。”
“景先生彆擠兌我了,您以前是大人物,以後也是大人物,我陶峰就是個小人物,您願意就瞅我一眼,不願意就當我是個麻雀,嘰嘰喳喳的,也不礙您的事不是。”陶峰笑著提起爐子上的水壺,給三人的杯子裡倒了水,又將懷裡的信遞給景存誠。
信是開封的,顯是已經檢查過了,景存誠打開掃了一遍,疑惑道“就說要來看看,沒說什麼特彆的啊。”
“還寄了錢,場部給您存起來了。您知道的,大額彙款,必須是要存場部的。”
“知道,免得我們身上揣著錢跑嘛,小武寄了多少”
“1000塊人民幣,另外,還有1000元的外彙券。”陶峰謙卑的笑著。外彙券是要用實打實的外彙來換的,而且要以官方彙率來換。
83年的官方彙率是1。97,也就是1美元兌換2元人民幣的樣子,而同期的黑市彙率,差不多要到1比8,厲害的時候是1比10。
也就是說單位1000元的外彙券,需要用500美元來兌換,而500美元實際上能換到4000元到5000元人民幣。
因為坑爹的彙率,不止是回國的中國人和華僑,就是外國人來到中國,都會想辦法在海員俱樂部,或者人民銀行的後巷之類的地方做私下裡的兌換,一些經常跑中國沿海的海運公司,甚至在海員手冊裡直接說明彙率和兌換方式。
當然,按照規矩來說,外國人在中國不能用人民幣,也不能用美元等外彙,必須換成外彙券來使用,但上有對策,下有政策,老外拿著人民幣去店鋪,普通人也是不會拒絕的,即使是官員,也很少強行執行這種法令。
不過,勞改農場的執行是不折不扣的。與城市裡一樣,在勞改農場用人民幣東西多數要票據,想買額外的肉就要肉票,想買額外的煤炭就要煤票,想多吃一點就要糧票,還得是全國糧票。
用外彙券卻不受限製,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反正是外彙換的,國家也不吃虧,可以說,外彙券之於中國是一種特權的存在。
在勞改農場,許多老乾部身體不好,家裡就隻能想方設法的去買外彙券,讓他們能較為容易的買到衣食,或者購買藥品。
不過,寄往德令農場的外彙券多是十塊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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