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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楊銳麵前的,是一項新藥入市的申請。
文件的右上角,注明了審核委員,依次是範元偉、宋鴻禧、楊銳。
範元偉和宋鴻禧兩個人,楊銳見過,但並不熟悉,甚至記不清他們是大學係統的還是研究係統的,但是,這些並不重要。
新藥入世的申請也不稀罕,中國不是美國,在美國fda,任何一款新藥受到批準,甚至任何一款仿製藥受到批準,都會帶來藥企股票的連鎖性上漲,任何一次簽字,都意味著上億美元的價值。美國fda每年通過40種左右的新藥,數倍於此的仿製藥,每一次都會帶來媒體界和業界的關注。
然而,中國是後發國家,有無數種國外使用的很成熟的藥物,等著中國政府來批準,再加上仿製藥的仿製藥,還有中成藥,中國最多的一年,批準了兩三千種藥物入市,除了相關企業會有興趣以外,其他人並不在乎平均每天批準的七八種藥物是做什麼用的,或者是不是真的有用。
令楊銳震驚的,是申請書上,熟悉又陌生的藥品名稱tabor。
京西製藥總廠還給它標上了翻譯名律博定。
楊銳看了三遍,並且搜尋腦海中的資料,最終確定,此tabor就是彼tabor。
一款可能令數萬人死亡的致命藥物
比起那些曆史上著名的藥害事件,比如中國的毒膠囊事件,tabor幾乎可以說是不為人知。但是,業內人士卻是沒有不知道這款藥的。
因為律博定的致死人數,也許是世界之首。
這是一款治療心臟早搏的藥物。
以21世紀的觀點來看,心臟早搏是無需治療的,普通人都可能出現心臟早搏,隻要不發生更嚴重的問題,心臟早搏無需關注。
然而,這個21世紀的觀點,正是用數萬人的生命,通過tabor這樣的藥物,得出的。
在70年代,特彆是80年代,治療心臟早搏的觀點大行其道。
事實上,在這個科學的黃金年代,即使是普通人,都有一種我們什麼都能做到的感覺或許隻有普通人才這樣想吧,醫生和醫藥公司利用這樣的想法,試圖治療所有他們能想到的疾病。
心臟早搏就是其中之一。
或許有人說,心臟早搏就心臟早搏唄,既然沒有影響,我為什麼要吃藥而且是長期服藥。
然而,普通人的想法,永遠是受到學術界的影響的,可能有延遲,可能有扭曲,可能有變化,但是,當學術界真正產生了共識之後,普通人鮮少有不受此影響的。
病人受到醫生的影響,醫生受到醫學專家的影響,更是醫藥世界的運行法則。
而早在70年代,醫學界就得出一項令醫藥公司欣喜若狂的理論室性早搏可能會以某種方式,導致致命的纖維性顫動和心臟驟停,進而導致猝死。
儘管有“可能”,“某種”之類的定語,但醫學界關於心臟早搏的理論,還是符合醫藥公司的期望的早搏可能致死的觀點,也並不顯的突兀了。
既然早搏可能致死,那麼,為了避免死亡,起碼是降低死亡的比例,開發一種抑製早搏的藥物就變的理所當然了。
taboor於是應運而生,並成為80年代備受期待的明星藥品。
醫藥公司對此大肆宣傳,醫生們因此開出上百萬份的處方。
患者的選擇權,少之又少。
能夠從平均每年三四十種新藥,十年三四百種新藥中脫穎而出,tabor自然有其價值。
它的主要價值在於第一,心臟早搏是一種普遍性疾病現象;第二,抑製心臟早搏需要長期吃藥。
第一點,意味著大量的受眾。
第二點,意味著長期服藥。
一種治療疾病的藥物,對醫藥公司和投資人來說,其實是沒有價值的,就像是抗生素。為什麼沒有醫藥公司繼續開發抗生素了為什麼在超級細菌喧囂的年代裡,醫藥公司依舊裝作看不見因為抗生素隻需要服藥一周,最多數周,就能解決細菌。哪怕治療超級細菌的抗生素超級貴,比如幾萬美元,甚至幾十萬美元,依舊無法令醫藥公司收回成本,更不用說利潤了。
超級細菌的患者數量極少,正好與第一點違背,全球每年不過幾例,最多不過幾十例的超級細菌病人,對醫藥公司來說,連進行測試的規模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