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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公辦公室外。頂點23s最快
蔡教授有些焦急的等待著。他不是個很有權利欲的人,但對於北大榮譽這件事,卻有著相當的熱忱。
他這個年紀的學者多是如此,由於學術成果頂尖而經常參與到中央政策的製定,使得他們往往即使有機會,也不願前往地方任職。偶爾泛起的對權力的向往,又經常通過其他渠道得到滿足,並不需要一門心思的奔著高官顯貴而去。
不過,在學校呆的久的人,總是免不了對榮譽的癡迷,尤其是從未得到過的學術榮譽,更是如此。
這更類似於一種集卡似的愛好,尤其是身在頂級學府的學者,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榮譽拿一遍,到老了,就住在學校某個偏僻角落的院子裡,沒事和老伴到諸如未名湖畔的地方溜溜彎,偶爾若是有學生闖入自己的領地,就給他嘮叨兩句,若是看得上眼的話,再教他兩套絕招,看這些後輩抓耳撓腮又著急又不敢得罪自己的樣子。
所謂後繼有人,那是印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不是簡簡單單的鈔票和權力就能滿足的。哪怕是最黑化的政客,總也希望自己的政策能夠延續下去,自己的基業能萬世不朽,哪怕是最肮臟的商人,總也希望自己的公司能夠存續下去,自己的事業能蒸蒸日上。
諾貝爾獎,對於一所大學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尊高聳入雲的豐碑。
若是西南聯大尚在,光是李政道和楊振寧兩個名字,就能給他們帶來海量的生源。
今時今日的中國,再沒有比諾貝爾獎更能提振士氣的榮譽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後,睜眼看到了世界的中國人,更是需要一個理由,來維持自己岌岌可危的信心列強原來如此之強大,我等當如何應對
為中華崛起而讀書,讀書容易,崛起卻難,麵對百廢待興的祖國,多少學者嗟歎不已,恨不得用血染土地,隻為了看到一絲青苗,以證明這片貧瘠的土地,尚有生機。
當年的李四光,先學船舶製造,然而中國沒有用來製造船舶的鋼鐵,於是轉學冶煉,然而中國沒有用來冶煉的鐵礦,於是去學了地質學常人學一門專業都覺得痛苦,何況是學好幾門專業,支撐著那個年輕人的,支持著這個民族的,無非是一腔熱血罷了,中國人除了一腔熱血,還有什麼呢。
英國人來了,帶著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最尖端成果兵臨廣州,漆黑的兵船箭射不入,攀附不得,黑狗血不靈,月經布無用,即使有一腔熱血,又有什麼用呢。
俄國人來了,出兵伊犁,戰艦遊弋於天津,即使有一腔熱血,又有什麼用呢。
日本人也來了,陳兵朝鮮,覆滅北洋,即使有一腔熱血,又有什麼用呢。
洋務運動,辛亥革命,黃金十年,及至二戰,世界列強互相打出了狗腦子,中國人終於用3000萬腔的熱血,換來了戰勝國的名頭
讀書、技術與科學,從來都不能戰而勝之,隻是讓熱血稍稍的有些價值,有些意義罷了。
1986年的中國人,站在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經濟、政治與軍事集合體麵前,瑟瑟發抖,他們不是血已冷卻,而是不知該將滿腔的熱血噴向何處。
蔡教授和朱院士,年紀雖大,亦有一腔的熱血無處揮灑。
為楊銳的科研前途而奔走,兩個人其實都是冒著風險的,不僅是學術上的風險,也包括政治上的風險。
對於暫離運動不過十年的兩個人來說,這樣的風險,原本是不必冒的。
但兩人都覺得義不容辭。
風險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一腔熱血,就能換來一個諾貝爾獎其實,又何須諾獎相換,僅86年一年,中科院在北京地區,就有23名正值壯年的研究員去世,他們並不是為了什麼虛無縹緲的理想,隻是在追逐時間的旅程中顛出了軌道。
若是可能,蔡教授和朱院士真想一路扶著楊銳奔向諾貝爾獎。
如果中國有一枚原生的諾貝爾獎,科研一定會得到極大的重視吧,科研人員的待遇一定會得到極大的提高吧,國人一定會對中國重新充滿信心吧
蔡教授靠著沙發,不經意間,就已經走神了。
朱院士手捧著杯子,也在閉目養神。
他有些想喝水,又怕一會想上廁所的話,耽誤工夫,就將水杯子抱在手裡,用手指腹輕輕的摩挲著。
“朱院士、蔡院士,楊先生,請進。”辦公室的秘書輕輕走出來,呼喚了一聲。
蔡教授和朱院士兩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但兩個人都沒有往前走,而是回看楊銳。
楊銳的反應有些慢,遲疑了一下,才笑道“您兩位走前麵吧。”
“讓你走前麵就走前麵,那麼多廢話,快點,彆讓喬公等急了。”蔡教授拉了楊銳一把,愣是讓他給站前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