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姥爺！”
孫平安大叫著衝進了屋子，聲音中充滿了緊張，卻並沒有半點哀傷感。
姥爺並沒有預料之中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書桌前，和沒事兒人一樣，正和二舅叮囑著什麼。
看起來，精神頭比以往還要好一些，哪兒有彌留之際，瀕死之人的樣子。
“小平安來啦！正好，你再晚一會兒，我這最後一課，可就教不上嘍！”
趙璟園笑嗬嗬的說了一句，轉頭看向兒子。
“行了，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出去陪陪客人，人家遠道而來，咱們趙家可不能失了禮數。”
“是！爸，我知道了，我……爸，我……我舍不得你走啊！”
趙德軍說著說著，噗通一聲跪在了父親麵前，抱住父親，嚎啕大哭起來。
趙璟園輕撫著兒子的頭，笑得有些勉強，眼眶紅了。
“人這一輩子，貧窮也好，富貴也好，都逃不掉生老病死。”
“行了，你也上50歲的人啦！我走了之後，趙家就要扛在你的肩膀上了。”
“照顧好你媽，照顧好家人，保守本心，不為富貴折腰，繼續精進醫術，多救人，多教幾個徒弟，不要藏私，把中醫發揚光大，明白嗎？”
“爸，我記住了，我明白了。”趙德軍抬起頭，看著父親蒼老的麵容，用力點頭。
“出去吧！彆讓大家夥瞧了笑話。”
趙德軍起身，這才發現，他這一哭，直接讓所有人都以為老爺子已經去了，全都神色悲戚、慌亂的聚在了門口。
趙德軍走到孫平安麵前。
“平安，認真去學好這最後一課。”
趙德軍叮囑了一句，抬手在孫平安的肩上用力按了一下，這才走了出去。
趙璟園衝著孫平安招招手。
孫平安快步走了過去，坐在了姥爺身側，二話不說，一把抓起姥爺的手，抬手搭脈。
姥爺也不言語，麵容慈祥，笑嗬嗬的看著最寵愛的大外孫。
“怎麼樣？這脈象如何啊？”
“油儘燈枯！”孫平安的聲音很穩。
“心態不錯，比你二舅，還有我那幾個老朋友強多了。”
“都一大把年紀了，連死都看不破，注定他們的成就比不上我。”
“油儘燈枯，這就是死脈。”
“來，小平安，過來摸摸我後背。”
孫平安傾身，探手穿入姥爺衣服裡，在姥爺的後背上摸了一把。
手中傳來濕滑油膩感。
“知道這是什麼嗎？”姥爺問道。
“汗如油，輔證死脈之像，出油多入彌留，出油漸少，活時不多，油儘燈枯，死！”
孫平安的聲音，依然平穩。
“我還能活多久？”姥爺笑嗬嗬的問道。
“40分鐘。”
“喲！你個小豬崽子不錯喲！竟然比我那幾個老朋友推算的還要準確。”
姥爺驚訝不已，屋外那兩位同齡人，是大夏中醫泰鬥之二，他們給出的，是時間段。
也就是最長多久，最短多久，是一個區間。
而孫平安，給出的卻是準確的時間。
從這一點來看，孫平安的醫術，已經超乎趙璟園的意料了。
“姥爺，不是我吹，我現在要是轉行，當專職中醫的話，趙家中醫泰鬥，就沒我二舅啥事兒了。”孫平安憨笑道。
“你小子，還彆說，真有這種可能。”
“不過這樣也好，我走了之後，你二舅就是新一代的中醫泰鬥，算是續上了咱趙家的名號。”
“等你二舅再過個三十年，就輪到你來接上班了。”
“既然你小子醫術高明到了這種程度，那就幫幫你二舅，他的醫學天賦，其實也就馬馬虎虎，未必能教出頂尖的學生。”
“咱老趙家未來如何，就要看你的了。”
孫平安撇了撇嘴，得，還是彆逗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