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帶著自己的家人們去了後宮的交泰殿,舉行家宴並守歲。
家宴,要的是和睦溫馨其樂融融,又沒有其他人,所以規矩就不那麼嚴格了,育有皇子公主的後宮嬪妃可以跟自己的孩子一家坐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交泰殿裡擺滿了方桌,每桌最多能坐四人,一共坐了幾十口人,後宮嬪妃、王爺王妃以及各家的皇孫皇孫女們,可以看出皇帝的家庭有多麼繁榮了。
從前先帝在時,舉辦家宴都不用來交泰殿,直接在正陽宮擺一大桌就夠了,一共四個人,先帝、太後、皇帝和長公主,後來長公主成婚後又加了林啟。
沒兩年先帝就去了,皇帝登基,按說長公主就不該來參加家宴了,可那時皇帝才十五歲,後宮還沒人,又倚重長公主這個長姐,所以仍然邀長公主參加家宴。
後來長公主還政於皇帝,後宮裡人也漸漸多了,人多事非就多了,長公主嫌大過年的,還得看後宮嬪妃之間明爭暗鬥,就不願再來宮裡過除夕了。
誰知後來長公主和離了,太後不忍女兒在長公主府孤單過除夕,和皇帝說了,要讓長公主在宮裡陪她過除夕。
所以宣平自小就隨著長公主入宮過除夕,長公主隻管帶著女兒陪太後說話嘮嗑,冷眼看著嬪妃之間的宮鬥,就當看人演戲了。
今天長公主依然陪在太後身旁,陪太後說話,伺候太後吃東西,養母養女之間的關係比許多親生母女還親近呢。
今年皇帝也不想和皇後同桌,而是跑到了太後的桌上,兒女都陪在身邊,太後十分開心。皇後沒辦法隻能去和太子一桌,要不自己一個人一桌,孤零零地多難看。
其他桌上也都是關係親近的自由組桌,可以好好說說話。
安王和宣平坐在一個桌前,安王撿了一些宣平愛吃的菜放在她的小碗裡,“趁熱再吃點兒吧,剛才你都沒吃幾口。”
“不吃了,晚上吃多了不好,一會兒還得吃餃子呢。”宣平拒絕道。
這時太子站了起來,對皇帝拱手行禮道“父皇,兒臣要向您報喜。”
眾人聞言都停止交談,場麵安靜下來,皇帝開口道:“什麼喜事啊?”
“父皇,”太子喜氣洋洋的,“兒子身邊的錢氏,今早太醫診脈,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其實東宮裡前幾天就基本可以確定錢氏確實是有喜了,但太子一直不許太醫來給診脈,就是為了等今天除夕報出喜訊,討個雙喜臨門的好彩頭,也讓皇帝高興高興。
雖然不是太子妃懷孕,差了一層,但皇帝仍很高興,畢竟太子目前膝下無子,孩子生母是誰就顯得不重要了,皇帝命人賞兩把如意給錢氏。
太後也高興,命人賞些安胎的補品給錢氏。錢氏雖然如今身份低微,可這個孩子若是男孩那就是太子的長子啊,長子總是要尊貴些的。
長公主最近已經不關注東宮了,命東宮的線人潛伏著等候命令,所以沒有得到消息,如今乍一聽到嘴裡的茶水差點兒沒噴出來,太子身邊人懷孕了?
上次是假孕,這次卻是真的了,那孩子是誰的?她安排人斷了太子的子嗣,可並沒想到他會戴綠帽子啊?
長公主轉頭看向站在自己右後方的唐嬤嬤,唐嬤嬤搖搖頭,示意暫時沒得到消息,長公主冷靜下來,回去後再說吧,不急於這一時。
皇後也十分高興,說道:“太子妃,你可要照顧好錢氏這胎,這可是太子的長子。”
誰知道是不是長女!段芳菲心中妒恨,麵上卻一派賢良淑德,按照肖嬤嬤教她的說道:“兒媳必定儘心儘力,隻是兒媳也沒有經驗,生怕有什麼疏漏,還請母後指派兩個有經驗的嬤嬤協助兒媳照顧錢氏。”
皇後身邊的人之前都被皇帝處理了,現在伺候的人都是內侍院派去的,誰知道可不可靠?皇後派人照顧,若錢氏的孩子能生下來也就生下來了,若是沒了,皇後也不能將罪責都推到段芳菲身上。
皇帝和太後都稱讚段芳菲賢惠周到,為太子的子嗣考慮周全,連太子也滿意地看著段芳菲,對皇後說道:“是啊,母後,太子妃剛成婚也沒有生育過,沒有經驗,還請母後為兒子多操一份心。”
皇後心中暗恨段芳菲推卸責任,可皇帝太後太子都讚成,她也沒辦法,隻能賞了兩個嬤嬤去照顧錢氏。
皇後心裡不痛快,就想找彆人的不痛快,掃視全場就看到了絲毫不受影響的安王夫妻兩個,兩人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正在說悄悄話。
“安王妃,”皇後開口說道,宣平忙恭敬地答應一聲:“母後。”
皇後一臉正色地說道:“這安王從前耽誤了婚事,以至於二十幾歲仍膝下空虛。如今你嫁入了安王府,早日為安王開枝散葉才是正理。”
皇後此話一出,全場更安靜了,之前的事誰不知道啊,皇後這話看著是關心安王子嗣,實際上誰都知道她肯定不懷好意。
皇帝冷冷地看她,太後也滿臉不高興,長公主看著她冷笑,等著看她會說出什麼話來。
皇後自從被迫“養病”後情緒就有些不受控製,絲毫沒有注意到皇帝太後的臉色,接著說道:“太子之前也被耽誤了婚事,可如今太子身邊已有一個妾侍懷上了。而安王身邊卻連個妾侍都沒有,可憐端惠妹妺早逝,也不能替安王安排貼心的人。”
皇後說到這兒還擺出一副傷感的表情,卻沒有注意到皇帝的臉色更冷了,安王也眼神如刀的盯著她。太子看到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皇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注意。
皇後接著說道:“安王妃啊,做皇家的兒媳,第一重要的就是賢惠大度,如今安王膝下無子,你理應主動為他張羅才是。如今我身邊有兩個好的,就賜給安王了,一會兒你們帶回府去,也好讓安王府早日枝繁葉茂。”
皇後的話總算說完了,皇帝等人的憤怒也到了頂點,隻等發泄出來。
長公主看著皇後說起未出生的孫子那副得意的樣子,想了想:算了,看你這麼可憐,我就不懟你了,反正有人會懟的,正好我也看看我這女婿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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