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停在甬道儘頭,伸手敲了敲那扇木門,門後傳來了一個冰冷到近乎有點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請進。”
雄獅回過頭,對卡裡爾笑了笑,臉上有種不同尋常的神情。那是一種屬於好事之徒的表情,更應該出現在魯斯身上,而不是他。
卡裡爾挑起眉,看著他推開門,門後擺著張桌子,桌子後坐著一個軍官,他的臉起初板的像是塊石頭,正專注地看著自己手裡的一份文件.
但他顯然是個很機敏,或者說很警惕的人,一秒鐘都不到的功夫,他便意識到門口沒有腳步聲,於是他迅速抬頭,看見了雄獅。
此人立刻站起身敬禮,製服筆挺,天鷹在軍帽中央閃閃發光。
“午安,大人。”
“坐下吧,謝法。”雄獅對他點頭。“我有個人要給你介紹。”
他沒有選擇走進辦公室,而是直接側身,讓卡裡爾出現在了那名為謝法的軍官的視線內。
後者微微一愣,表情忽然一變,介於嚴肅與茫然之間。緊接著,他抬起雙手,似乎是想要行禮
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而是緊抿嘴唇,右手翻轉,一枚徽章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手指之間。
卡裡爾瞥它一眼,禁不住啞然失笑。
“審判官?”他問。
謝法迅速點頭。
卡裡爾抬頭看看雄獅,把長矛甩給了這個正在無聲微笑的巨人,走進了辦公室之內,甚至還不忘關門。但雄獅並沒有離去,甚至沒有感到生氣。
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點非常明顯的笑意:“我們待會再見,卡裡爾。記得把那位老水手也帶上。”
“在哪見麵?”
“你自己找找吧.”雄獅如是說道,笑著遠去。
卡裡爾回過頭來,看向那位站得筆直的審判官謝法,歎了口氣。
“坐下吧,謝法.上校?你在軍務部內也有任職?”
“是的,先生,才剛上任一個月。”
謝法說道,隨後一絲不苟地坐下了。他聲音沉穩,雙眼目視前方,好像在看著卡裡爾,又好像沒有。眼神專注,但沒有落點。
“一個月?”
“我被掌印者指派了一項任務,他要求我在銀河範圍內召集一些有能力的罪犯,並將他們召入我手下組成一個新的刑罰軍團。為此我必須擁有軍銜,否則會在手續上遇到相當大的困難。”
“此任務要求我將那些罪犯帶往銀河各處最危險的戰區,並再次進行篩選。掌印者希望用這樣的方式選取出一批最強悍的人渣,然後由我帶領,前去執行那些近乎自殺式的任務。”
“如果死去或是完成了任務,那麼他們便能得到一張贖罪令,帝皇將赦免他們的罪孽。”
卡裡爾沉默數秒,問道:“你對此沒有疑慮嗎?”
“沒有,先生。”謝法堅定地回答。“能夠被選入刑罰軍團的人全都罪有應得。”
我對此持保留意見卡裡爾想。
他眼前浮現起那個叫凱奇的男人,在管教把他打的鼻青臉腫以前,卡裡爾已經和他談了很久。
他是個前士兵,因為殺了上司而來到這裡。理由很複雜,但他畢竟殺了人,因此他並不冤屈。但和他同行的人還有一個叫弗蘭克的前中士,以及一個叫伽柏的牧師。
弗蘭克來自一個農業世界,因什一稅應征入伍,從農夫到士兵,再到中士。他本應前途光明,直到他在一顆名為幸運二號的行星上和叛軍作戰。
在那次戰役中,弗蘭克和他手底下的士兵在長達一個月的作戰時間內從來沒有吃飽過,於是他帶著人去質問上頭的軍官,卻發現他們正在帳篷裡吃燉牛肉,喝白蘭地。
弗蘭克向他們討要補給,軍官們再次拒絕,於是他手下的士兵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他們搶走了軍官們帳篷裡的所有東西。
而弗蘭克沒有阻止,因為他實在是想不通餓著肚子的士兵要怎麼去攻打敵人在冰原上的堡壘他因抗命和襲擊長官而被判處進入刑罰軍團。
至於那位牧師伽柏,他和弗蘭克有點相似,都是忤逆上司,區彆隻在於他是在大庭廣眾與六位帝國衛隊的軍官麵前這麼做的。
他質問他的上司——即一位主教——為何要處決那些在叛亂中保護了他宮殿的人,而他得到的回答是主教的咆哮。
因為他們還不夠虔誠!
然後,伽柏為此被打斷了腿,扔進了監牢,又因為在監獄裡表現出的戰鬥力而被選入刑罰軍團。
“先生?”
“沒什麼,謝法上校。”卡裡爾朝他笑笑。“隻是想提醒你,凡事皆有例外,有些人不是殺手或變態,隻是單純地因為他們在錯的環境下做了正確的事,才被懲處”
“你還年輕,試著早點理解這件事吧。”
他起身離去,木門合攏,他踏入黑暗,在理性之鋒號的左側登艦甲板上找到了老水手哈依德。
後者正拘謹地待在一個臨時會客室內,麵前擺著一杯花茶,一份報紙和一本雜誌躺在旁邊。而哈依德既沒有喝茶,也沒有看報紙或雜誌。
他隻是在沙發上坐得筆直,雙眼一片茫然。卡裡爾在門邊現出身形,隨後輕輕拉開大門,做出一副剛走進來的模樣,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老水手轉過頭去,在看見他的第一刻便脫口而出一個問題:“先生!您這是把我帶到哪兒來了?!”
“理性之鋒號。”卡裡爾說。“暗黑天使戰團的一艘戰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