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宮。
平日裡皇帝私下批改周折,處理公務之地。
自從趙鑄登基稱帝之後,上朝幾乎就是每天一次。
早朝一般都是自太陽初升一直到晌午十分,之後的整半天時間,乃是一直到黑夜,趙鑄就要待在這正陽宮內處理政務。
趙傳在位時。
正陽宮還允許三品二品官員進宮請奏。
但自從趙鑄登基之後,能夠光明正大進入到這正陽宮的,除了他這個做皇帝的,也就隻有統領朝堂上下文臣的首輔張巨鹿,以及拋去徐曉外,武將第一人的顧劍塘。
唯有此二人,才可在趙鑄單獨辦公期間,自行進入這正陽宮內。
對於一朝天子一朝臣,規矩更迭任新帝的事情。
朝堂上下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但隻有自趙鑄登基之後,親自每日來往於正陽宮的兩位大臣,才知道這其中不為外人道的特殊情況。
天乾大明,曜日當頭。
正陽宮內卻是緊閉宮殿門,少有陽光透露進大殿之內。
更為奇怪的是。
身處於大殿深處,已經完全被陰影所籠罩的趙鑄,此刻卻不敢讓下官將殿內的所有蠟燭點燃。
而是隻敢將一盞火光微弱的燈盞,擺放於桌案上。
燈盞的亮度,也僅僅是剛好能夠照明奏折上的細密文字。
由此趙鑄批改時,也頗為吃力。
“為什麼要讓我來接手這爛攤子啊。”
“雖然我有當皇帝的意願,但這樣的皇帝……我是真不想當啊。”
趙鑄低垂著腦袋,儘量將自己的雙眸去靠近桌案。
嘴裡更是叫苦不迭。
隻是這細若蚊聲的吐槽,還是被這殿內的特殊存在給聽了個仔細。
“不想當皇帝,那就去死。”
“死。”
“你願意嗎?”
輕柔的男子聲音,緩緩從趙鑄身後的陰影之中響起。
趙鑄整個人渾身一個激靈,麵色更加的難看。
他不敢回答,隻能是裝作沒聽到一般,開始在奏折上亂塗亂畫。
“寫錯了。”
“這裡應該寫……準,該殺。”
一隻細膩狹長的男子手掌,突然出現在趙鑄的肩頭,緩緩伸向了他正在批改的奏折之上。
狹長的食指,直接點在了那行“江湖武夫以武亂禁,不願從軍一同抗衡北涼”的一段話上。
奏折的請示,乃是讓皇帝遵令,讓下官率軍清剿那群不知好歹的江湖武夫。
趙鑄聞言,細細一看,當即將自己亂塗亂畫上去的“否”字打了個八叉,又寫了個“準,該殺。”
這下,那隻男子手掌,才滿意的緩緩伸了回去。
隻是那柔嫩白皙宛如女子一般的手掌臨近趙鑄脖頸時。
趙鑄還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顯然對於他身後之人,他有著無法言明的恐懼。
什麼皇宮大亂,被顧劍塘率軍鎮壓。
什麼有首輔張巨鹿的輔佐,他能安心享受皇權。
都是騙人的。
趙鑄內心苦悶,不禁回想起那日被離陽大軍,風光接回太安城時。
剛入皇宮,就看見的那幅蕭條場景。
這與他年幼時曾見到過的皇宮可是截然相反。
之後他被百官簇擁著登基稱皇。
由此,他才發現了如今離陽皇朝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曾經發生在皇宮內屠殺大案,顧劍塘根本沒有能力進行鎮壓,就算是統領十萬大軍。
對於如今離陽皇宮的局勢,也隻會是無能為力的下場。
一名宦官模樣的年輕人,如今才是這離陽真正的主宰。
他……
隻不過是那宦官手下的傀儡皇帝罷了。
一切都要聽對方的安排。
就比如剛才。
就連批改奏折,有一丁點的不如那人的意思,就要被直接點名更正。
什麼皇帝。
不過是跟顧劍塘,張巨鹿一樣的重臣傀儡罷了。
“陛下,臣顧劍塘有事稟報。”
正陽殿外,響起了顧劍塘的請奏聲。
不出意外,趙鑄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身後的白皙手掌微微一揮,正陽大殿的殿門便錯開了一條細縫。
當今離陽統兵第一人,且還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顧劍塘。
就隻能側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從那大殿門縫中擠進來。
顧劍塘進入大殿之後,一如往常,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趙鑄身前,單膝跪地。
“陛下,龍晴郡諜子傳來消息。”
“吳長青的第四座大陣成了,且他當日便麵向江湖眾人宣布的仙宗的創立。”
顧劍塘麵無表情的將這則至關重要的消息帶到。
同時從懷中取出了一幅密封好的卷軸,雙手呈上。
趙鑄對此默不作聲,雖然他內心驚訝,但要回應顧劍塘的不是他。
“那些家夥還是失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