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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藏(1 / 1)

隻有我沒飛升嗎?!

與靈山人為敵,大概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即便對於同為靈山人的王洛而言,也是如此。

哪怕身處在距離師姐足有千裡之遙的白鑰城,王洛依然體會到了師姐的鋒芒,令人不寒而栗的鋒芒。

然而,印象中的四師姐白澄,其實是個性格爽朗大方,總是將笑容掛在臉上的可愛姑娘。

雖然是以雙修術而名動九州,平素談論此道修行時也素來坦率……但其實,四師姐在感情上,純良的讓鹿芷瑤很多時候都不忍心捉弄。

她與道侶秦牧舟很早就相識相愛,幾乎是從情竇初開的年紀一路攜手,同修數百年,雙雙得以躋身九州頂尖修行人行列。期間儘管經曆過凡世紅塵的浮光掠影,也見識過大爭之世的仙道無情,但白澄師姐卻仿佛一塊清澈透明的琉璃石,無論經曆多少,內裡都不含一點一滴的雜質。

此外,她性子正直而不執拗,待人溫良恭謹,又心細圓滑。在那個鹿芷瑤惑亂靈山的時代,她就仿佛正道的光,時常溫暖著山主宋一鏡那岌岌可危的心靈。

這樣的白澄師姐,為什麼……會仿佛魔道三宗出身一般,將事情做得如此毒辣決絕?

早在得知站在自己前麵的敵人是白澄師姐時,王洛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更從那一刻起,就竭儘全力展開算計。算師姐的牌,算自己的牌,算一切可能和不可能。

依靠這份算計,他明確了親自前來月央,以白家人為祭品,布置八方削福陣以咒殺白橙的計劃。而在此期間遭遇的種種意外——包括石街舊友的突兀出場,包括白隍突然被人奪舍一般,將王洛的計劃公然曝光——其實都沒有出乎意料。

與靈山人為敵,怎麼可能一帆風順?白澄師姐在性子最為清澈純良的時候,也從沒有人敢說她軟弱可欺。

隻是,王洛的確沒料到,白澄的反擊,竟是如此犀利。

不,這其實已經不是反擊了,早在二十五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白澄師姐就已經先於所有人的預料,在月央的棋盤上悄然落下了子。

也是從那一刻起,白天心其實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無論他的禽獸行徑,究竟有幾成是來自白澄師姐那操弄氣運命格的神仙手段,又有幾成源自自身深藏的獸性……在異乎尋常的酷虐暴行麵前,分辨動機是毫無意義的。

所以……

“所以,白天心,此時我並不是在威脅你,也不是要替天行道來懲罰你。相反,我是在為你指出最後一條明路,準備好赴死吧。”

白天心對此,似是完全不出所料,他淡然說道“謝過山主的好意。一死了之,的確是對我而言最好的結局。但是,如果隻是為了以死解脫,求個所謂的好結局,我根本不會苟活到今日……王山主,不妨先耐下性子,聽我將話說完。”

“好,你說。”

“二十六年前,我犯下滔天大錯之後,實在不敢相信這一切是我自己所為。我對男女一事雖有所好,年輕時也有過荒唐的歲月,但我至少從來都不是為了此事連基本的人倫廉恥也可以舍棄的禽獸,更不可能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滿足區區一時的衝動。以我當時的權勢地位,什麼樣的女子不能到手?甚至尋常的良家妻女,我也有的是辦法能順水推舟地收入房中,所以,我根本沒有理由對自家的孩子下手。”

王洛對此卻是不置可否,隻是耐心等對方吐完黑泥。

而白天心自然也知道自己這故事的破綻在哪裡。

“沒錯……做下禽獸之舉後,我第一時間並沒有將此事開誠布公,反而用儘手段封鎖了消息,為此甚至不惜毀去了部分家族竹簡,還動用了強大的禁法來封鎖他人的記憶。於是此事除了極少數機要密員,幾乎無人知曉,而幾年後隨著那幾名知情者紛紛暴死,這件事的真相,普天之下也唯有我一人知道。嗯,至少當時我是這麼以為的。”

白天心說道“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逃避罪責,而是,我實在不想,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是白家的家主,是月央的八大統治基石之一。然而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人當做提線木偶一般恣意操弄!此事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那麼,之後我還會犯下什麼樣的錯?下一個受害的又會是誰?但是,麵對這種根本捉摸不到行跡的對手,要怎麼查才能查明真相?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直接向仙盟自曝惡行,將一切緣由都交代出來後,慨然赴死,是非功過則全交由天下有才學的人去評判調查。但我作家主幾十年,最深刻的一點領悟就是為上者若是毫無所為的就將難題包袱拋給天下人,期待一雙雙雪亮的眼睛和集體的智慧能解決一切問題,那就不僅僅是天真,而是純粹地在為惡了。當時那個情況,若是我的所作所為被天下人所知,恐怕比起調查真相,更多的人隻會恣意在我的屍體上宣泄情緒,激化矛盾。屆時我身敗名裂事小,引發白家乃至月央的動蕩,那我就萬死莫贖!何況,那對受害的小夫妻,也必將要蒙受更多更難以啟齒的羞辱和折磨。所以對他們而言,暫時忘掉此事,一無所知地享受祿槎靼攀歉玫難≡瘛!?

說到此處,白天心又歎息道“當然,我也考慮過向上求助。白家家主頭上還有補天君,還有仙盟,還有……鹿國主。總有人能幫到我,但是二十多年前,月央的國主位置近乎空懸,八大豪門彼此關係微妙,而最微妙的一人,便是赫家家主赫平君。但那時的他,雖未退隱,卻已明顯有了難以長期主持家族事務的征兆,正到了該準備放權的敏感時候。而我,卻還年富力強,正是野心勃勃以求奮進的時候。所以,若是赫平君當時得知此事,我很難想象他會完全處於大局考慮,去探求真相。王山主,赫平君活躍的那些年,可從來不是以良善著稱的呀。”

又是一聲歎息後,白天心將話題帶到了最後一人身上。

“鹿國主是我當時唯一的希望,她的神通廣大,我當然無需贅述了。所以我一度猶豫許久,甚至已經寫好了自白和求助的信函,更一度將它捆綁到了傳信的飛劍上,隻待激發劍靈……但是,我終歸還是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顧忌。就是,在當時那個情況下,鹿國主不但是我求助的唯一對象,也是我懷疑的唯一對象。試想,我堂堂白家家主,在自家的地盤上,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什麼樣的手段,能悄然無形地將我化作提線木偶呢?恐怕就連荒原上的古荒魔們也萬萬做不到!但是,如果是鹿國主,那就絕沒有人敢說她做不到。”

白天心認真注視著王洛的眼睛,以示此時自己的認真和坦誠。

“自百年前月央那場幾近傾覆的拓荒之後,國內幾乎一片狼藉,多得仙盟的長期援助,才終於恢複元氣。然而在此期間,我們的近鄰祝望,卻在短短時日內,就將自家的影響力迅速滲透到了月央的每一個角落。當然,這個過程是擺在明麵上,也讓人絲毫無話可說的。畢竟當初是月央內部生亂,才導致荒潮反卷下,白鑰城幾乎徹底淪陷。期間還坑慘了第一批趕來援助的祝望友軍……”

“所以,我們月央事後被祝望人追究責任,也是情理之中。然而拓荒這種需要動員數億國人的大戰略,必然會伴隨難以計數的蠅營狗苟,例如白鑰城的城建是否有貪腐?拓荒關鍵崗位上的人選,是否又是豪門的用人唯親?來自仙盟百國的物資,有多少落入了私人口袋?種種問題不勝枚舉,若是拓荒最終成了,那麼勝利自然能掩蓋一切,可既然敗了,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要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月央人支付了幾十年。幾十年來,月央人都近乎附庸國一般,頻頻仰望鄰國。甚至很多人乾脆隻認祝望,不認祖國。”

白天心說到此處,也是不由搖頭“算了,這些話題有些偏離主題太遠,還是不要贅述了。總之,赫平君和我,當年得以在家族內快速上位,靠的是凝聚月央人的國家意識,而反祝望,就是一個最好不過的口號。畢竟總要有一個強大的外敵,才能讓人們下意識去抱團。而這個過程中,不免會有很多過激乃至惡意滋生。這一切鹿國主當然也都看在眼裡,隻是一直也沒有橫加乾涉。但是……也就是在我們權勢逐漸來到巔峰時候,赫平君意外患病,一身通天徹地的修為不斷枯萎。而我,我幾乎不可理喻地犯下禽獸一般的暴行。這種情況下,我,實在很難克製自己的疑心。如果這一切都是鹿國主所為,那我將查清真相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豈不是自投羅網?”

聽到此處,王洛實在不得不打斷。

“如果鹿悠悠真要對你不利,你藏或者不藏,根本沒有所謂。”

白天心歎道“現在回過頭來看,或許的確如王山主你所言。但當年我與赫平君靠著反祝望來搏出位時,並不是空喊口號,而是實實在在投入了自己的心血乃至信仰……所以那個時候,我也真的沒辦法對鹿國主推心置腹。我隻是想著,再等一等,等我能確認鹿國主確實可信了,就將一切都告訴她。隻是,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就等來了另一個噩耗。那對本該被我牢牢封鎖記憶的夫妻二人,竟然莫名其妙突破封鎖,想起了一切。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我當時用在他們身上的術法,理論上根本無藥可解,是不折不扣的禁法,就算我本人出手都解不開。是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然後我就發現,他們在記憶恢複前不久,去了一次祝望旅遊,還參加了鹿國主主持的金鹿祭……所以,王山主,那之後,或許是那位大能再次出手讓我鬼迷心竅,或許也是我真的心智發生了扭曲,總之我沒辦法再信任任何人,隻將這個秘密牢牢藏在心底。同時,任何嘗試揭開真相的人,都是我的敵人。我用了二十多年時間,獨自一人默默搜集資料,調查真相,客觀來說,也有了一定的成就,比如我為自己設計構築了一整套保護神智的法寶,而從那以後我也再沒有神智失常過,否則我應該早就將白橙也一道滅口才對。我隻是沒想到,原來這一切,終歸都隻是笑話罷了。”

說到這裡,白天心的自白也終於來到了最後。

“現在,我總算找到了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了……也實在是這個秘密藏在我心頭太久,讓我再也沒法藏下去了,哪怕自欺欺人也好,我終於可以講這段故事公開講給他人了。王山主,既然你已經知道幕後真凶是誰,那麼就務必將其斬除吧,就當是為了無辜慘死的人報仇也好。至於這八方削福陣……以尋常白家人為祭品,恐怕效果並不會好,畢竟白橙那孩子出身旁係,又獨來獨往,與其他白家人的關聯不強。但如果是我這個作家主的親生父親,應該一人就能抵尋常的千百人了。所以,既然王山主要我準備好赴死,那麼我希望自己能夠死在這削福陣中。以我的性命,確實了解這場持續了二十多年的惡孽。”

說完,白天心不再言語,隻是閉上眼睛,仿佛待死的囚徒。

王洛沉吟片刻,說道“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之後伱先將八方削福陣的事情安排妥當,把白隍剛剛造成的紛亂控製住。你當年能將天大的窟窿都封得嚴嚴實實,此時應該不至於控製不住輿論吧?”

白天心點頭道“放心,不會讓他們亂說話,也不會讓他們胡思亂想。至於八方削福陣,還需要王山主你親自出手布置,畢竟如此大陣,若是經了我手,怕是不能讓人放心。”

王洛笑了笑“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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