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切都太過詭異了,以至於讓他格格不入的表情變得恐怖起來。
[不過我需要你除掉另一個你自己,]
【基利曼】微笑著,
[可以做到嗎,或者我再為你增添些兵力?]
【莫塔裡安】心中一驚,
[我有把握除掉另一個我自己,]
他說,不明白【基利曼】突然無故增兵為何意,
[另一個我自己,]
【莫塔裡安】頓了片刻,
[他對於亞空間的使用太克製,他原本可以解放出更多力量,但卻擔憂被亞空間束縛而束手束腳。]
[畢竟他們這裡的亞空間情況跟我們那裡並不同,]
【基利曼】笑嗬嗬地說道,
[他們這裡的亞空間很虛弱,也亟需新的奴隸,不是麼?而且他們中的好幾個都已然步入了成神的螺旋台階,隻能前進,不能後退,因此每前進一步便需要極大的勇氣。]
[而不像是我們那裡……]
【基利曼】像是回憶起什麼,臉上滿是釋然的感慨,
[讓我們感謝我們的父親與萬變之主吧,自私讓祂們成功互相拘束在王座之上,卡死了向上成為奴隸的道路。]
也為【基利曼】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去試錯,去得到他想要的。
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任何原體的應和,對於大部分【原體】而言,【帝皇】仍然是某種禁忌的話題。
除了【基利曼】與【莫塔裡安】。
因為隻有他們二人最接近當時的真相。
【莫塔裡安】不想繼續跟這個瘋子糾纏,隨意客套幾句後便行禮起身準備離去,他越跟另一個自己接觸,便越沉默與憤懣。
自由是無價的,對於有些人來講,它一文不值,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講,它即是天價。
無所謂……無所謂……
【莫塔裡安】心中想到,他隻想要做到一件事……他來隻為做到一件事……無所謂……他所處的那個世界與人們都已經徹底腐爛了,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等那一場狂風起。
野火的種子在他眼中是如此璀璨。
………………
[我有時候還挺喜歡看‘莫塔裡安’那副憋不出話的表情。]
等【莫塔裡安】離去後,【基利曼】冷不丁地忽然開口,倒是讓他身旁的【聖吉列斯】一驚,
【基利曼】沒有等【聖吉列斯】回答,依舊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嗎?當初‘莫塔裡安’回歸帝國後第一個要求見的原體是我,我當時還對於此事很詫異。]
[他那時可沒有現在體麵與優雅,]
【基利曼】笑著搖搖頭,笑容卻令食屍鬼【聖吉列斯】不寒而栗,
[我還記得我看見了什麼,我看見了一個正試著融入高等人類社會的原始人,就像是一個披著獸皮依附的尼安德特人試圖融入一場智人之間的晚宴一樣荒謬,但他學地很快,非常快,甚至一度令我感到恐懼。]
[大部分情況下,我的各位兄弟們是不會像‘莫塔裡安’這般謙遜的,好學的前提是他願意接受自己的無知……我曾經很好奇究竟他為什麼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是因為巴巴魯斯上的某些事嗎?]
現在……他大抵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基利曼】心中笑起來,他抬頭望向蒼穹,在任何探測器與肉眼都無法抵達的彼方,那個靈能的空域從未消失。
【莫塔裡安】以為自己瞞地很好麼……?
殊不知他的小動作卻像是一隻見到屎的狗一樣,即便他再怎麼掩飾,低等動物因為本能,嘴角流下的涎水卻已經出賣了他自己。
至於另一個莫塔裡安……這個世界的莫塔裡安,【基利曼】沉吟片刻,那個莫塔裡安倒是不好對付,首逆者【莫塔裡安】看起來得吃點苦頭了。
彆最後他自己的那些小九九還沒有成功,就被另一個自己斬首了。
想到這裡,【基利曼】再度由衷笑起來,事情實在是太有趣了,遠比他所想更加有意思。
隨後他再度抬眼看向【聖吉列斯】。
[彙報?]
吸血大君【聖吉列斯】點點頭,開始例行彙報軍務。
…………………………………………
【另一命運線】
不安。
【荷魯斯·盧佩卡爾】沉默著,他那睿智頭顱上反射出的光芒如此耀眼,如果說兩個命運線中的荷魯斯有什麼共同之處,那麼大抵是他們那打理地寸草不生的頭顱。
隨後【荷魯斯】歎了口氣,他緊緊攥著自己手中的指揮板,那上麵是混沌中央有關【影月蒼狼】轄區的收繳物資。
【荷魯斯】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意識到食屍鬼沒有在他身旁,他又想叫來悼亡社的子嗣們分憂,卻又知道他不該說這些給子嗣們聽。
上次【聖吉列斯】已經嚴肅警告了【荷魯斯】,他的那些不安與叛逆最好收起來,若被【基利曼】發現,那麼大抵會牽連相當多的一批人。
如果【荷魯斯】想要保護他的子嗣們,那麼他最好慎言。
他捏了捏眉頭,再度緊緊盯著指揮板上的數據,他總感到有些不對勁——各項數字都太正常了,以至於正常到不正常。
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時期,混沌帝國的一大半軍隊都出征前去了另一世界,而現在【費努斯】卻告訴【荷魯斯】一切都照舊收?
聯想到【基利曼】隻調度了【聖血天使】們的舉動,【荷魯斯】心中的不安與疑惑越來越大,逐漸像是氣球般吹了起來。
沉默……
【荷魯斯】沉默在自己的書桌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卻又遲遲無法相信。
審視與懷疑的利劍已然懸在脖頸之上,原體卻隻覺毛骨悚然,若他所擔憂的是事實,那麼【基利曼】針對【影月蒼狼】的這盤棋大抵早已布局。
由於自回歸起便不受【帝皇】重視,加之【荷魯斯】一直有意遠離帝國中心,【影月蒼狼】的規模並不龐大——
因為在【基利曼】的龐大帝國中,一旦軍團規模抵達了某個程度,便會受到額外的監視。
現在動兵……【荷魯斯】飛快地在腦中思慮著這般可能,他糾結著,不清楚【基利曼】這次究竟是來給他一個下馬威,還是前來斬草除根。
若他提前發難,那麼結局便隻剩下一個,便是被從帝國的版圖上清除。
但若等待著對方的出招,賭【基利曼】在此刻僅僅是給他一個警告的話……但若賭失敗,【荷魯斯】便不會擁有先發優勢,屆時再抵抗,怕是會犧牲更多。
【荷魯斯】咬牙,他也無法揣度出【基利曼】的真實想法。
身為一國之君,【基利曼】喜怒無常,從不能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揣測那個暴君,即便是【莫塔裡安】,也從未弄清過【基利曼】腦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若【基利曼】真的想在此刻出兵全麵討伐【影月蒼狼】的話……
那他絕對是瘋了!
【荷魯斯】心中怒罵到,哪裡有外戰未捷便又再度發起內戰的?!還是【基利曼】如此自信,自信自己所建立的帝國可以抗住兩線混戰?!
但【荷魯斯】冷靜下來,沉默過後開始推演戰爭,最後他無比憤慨與悲哀地意識到,似乎隻清繳【影月蒼狼】的話,並不需要讓混沌帝國傷筋動骨。
實際上,【基利曼】所構建的混沌帝國中,隻有一個軍團能夠對這個龐然大物造成毀滅性打擊,這個軍團便是【基利曼】手下的【極限戰士】。
除此之外,其他軍團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基利曼】的監視與限製,軍團不被允許單獨的後勤與征兵星球,新兵兵源分為原體母星軍團小規模征兵與帝國統一發配,其中,【基利曼】規定進入軍團管理層,帝國統一士兵與原體母星士兵的比例為7:3。
幾乎每個原體手下都有著完全由帝國分配來兵源,建立起的管理層議會——軍團平日中的後勤調度、與同混沌機械教的對接,幾乎完全由這一議會負責。
但【基利曼】卻又並不是完全限製了原體們,軍團的外交、戰略方向、日常訓練依舊交由原體們負責,原體也被允許組建自己的小顧問團。
當年【基利曼】提出這套嚴苛製度時,並非沒有人提出過反對意見……
………………
在硝煙灼痕尚未被機仆滌去,昔日輝煌的泰拉皇宮蒙塵,【基利曼】微笑著,在群原體默不作聲之刻,朝長桌上扔下了那沾染著淒厲藍血的皇冠。
刺啦——!!!
他身後,脖頸上有著靈能符文鐐銬的【莫塔裡安】默不作聲地低下頭顱,僅僅露出長發後那一個恐怖至極的單目,野犬的目光透過白發,毫無波瀾,毫無起伏。
卻是已經宣告了自己的立場。
[我想各位都對此沒有異議。]
【基利曼】一字一頓,深邃眼眶中的藍瞳宛如非人的玩偶。
[如果有,我們可以趁著現在解決。]
哐當!
高聳穹頂下,議會廳堂的拱形雙開門被猛然踹開!
緊接著,狂風伴隨著狼吠傳來,門那端早已不是皇宮那戰火後的破敗蕭然之情,反倒是正旋轉著破碎的亞空間區域!
【我有異議!‘基利曼’!反了你了!!】
滿身風霜的魯斯一腳蹬在長桌上,怒罵到,他身後,亞空間陰影中緩緩走出另一個人影,第一號怒目圓睜,金發如同雄獅的鬢毛般炸開。
[基利曼……]
一號原體緩慢說道,
[背叛是絕無法饒恕的罪責。]
獅子抽出他的獅劍。
[即便我們的父親是一位暴君嗎?即便他打算犧牲一整個帝國,來為他的升神加冕嗎?]
【基利曼】笑著望向前來的兩位原體,透過皇宮那厚重的宮牆,遠方沉悶的爆彈聲與泰坦的轟鳴再度響起。
[於那個暴君而言,我們不過是他捏出,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
【基利曼】這番話顯然獲得了大多數站在長桌旁原體們的共鳴,眼見無法勸說,狼王猛地朝一旁啐了口唾沫。
沒必要多費口舌!即便他並不欣賞這個命運線的【帝皇】,但【馬格努斯】卻已經實實在在地死在了黎曼·魯斯麵前!
就像是當初那一般!!!
須臾瞬息!一個巨人的身影高高躍起,掄起手中戰斧,於眾人驚駭間滯空於長桌上空——
【基利曼】卻神色依舊,仿佛早已料到了當今場景。
[兩位挑戰者,是嗎?]
下一刻,站於長桌旁側的【荷魯斯】猛然睜大眼,時間似乎被拉地極慢,如同神經節般躍動的藍光自視線中心亮起,隨後須臾間點亮整個銀河。
他看見了些什麼。
他亦遺忘了些什麼。
再眨眼,卻已然是冷汗直流,喘息間仿佛剛剛目睹極其恐怖的事情發生。
頭暈目眩,抬頭隻見一個巨大的詭異灼痕橫貫在長桌中央,【荷魯斯】下意識望向長桌首端,卻見【基利曼】依舊麵色如常。
仿佛是注意到【荷魯斯】驚恐的目光,嘴角微笑沒有絲毫變化的【基利曼】忽然轉過頭,用他那湛藍的眼瞳朝【荷魯斯】笑了笑。
???!!!!
【荷魯斯】猛然從回憶中拔出自己的思緒,他額頭上滿是黏膩的汗,自那之後,據食屍鬼所言,狼王成功逃離了皇宮,而在那秩序崩塌的一夜,第一號則徹底被抹除。
這次……難道輪到他被【基利曼】懷疑了嗎?
【荷魯斯】喘息著,意識到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運轉,他不能再俯首於銀河的角落苟延殘喘,暴君絕不會容許任何瑕疵品存在於他的帝國。
那個暴君……那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