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奇道,“怎麼了”
齊聿抬起頭,仰麵看她,“穆遙你給我三天至多三天,等我殺了丘林清,咱們一同回中京。”
眼前蒼白瘦削一張臉,一雙眼烏黑,盈滿迷亂又倉皇一團亂絮,偏又從其中透出一點堅決來,那堅決尖銳到了極處,便如荒漠上頑強的一蓬荊棘,不容碰觸,不容扭轉。
穆遙一隻手按在他肩上,“你真的不要我幫你”
齊聿遲疑地望著她,終於還是點一下頭。
“好。”穆遙終於讓步,“我等你三天。”
齊聿放下心來,麵上浮出一點薄薄的笑意,身子前傾,輕輕伏在穆遙膝上,“穆遙,你真好。”
穆遙最後殘餘的一點不高興便也散了,指尖捋過男人烏黑的發絲,“我今日才好嗎”
“你一直都很好”齊聿語意怔忡,“以前是我不知好歹總做蠢事以後不會了”
穆遙道,“言而有信啊,齊監軍。”
“嗯。”
齊聿在穆遙膝上伏了許久,久到穆遙想要出去打發了韓廷時,他終於動一下,仰起臉,癡癡地看著她,“穆遙,你能不能再”
穆遙眨一眨眼。
“能不能再”齊聿嘴唇發抖,聲音從齒縫裡艱難地往外擠,“再親我一次”
穆遙忍不住笑,潛藏多年的頑劣複又抬頭,“齊監軍,我為什麼要親你呀”
齊聿說出那句話已是拋卻所有,拚儘全力才能壓製幾乎將他沒頂的羞恥感。被穆遙一問,瞬間全世界一起坍塌,兩耳嗡鳴,什麼也聽不見,勉強應一句,“是也是啊”兩手扶在地上,撐著身體要起來。
穆遙皺眉,握住他一條手臂,男人沉溺在恥辱和絕望中一無所知,空著的手仍在使力,拚死要站起來。穆遙微覺後悔這人如今就這樣,逗他做什麼握住另一條手臂拉到身前,雙臂交迭,一手握住,另一隻手扣住男人尖削的下頷,迫他抬頭。
男人一張臉血色褪儘,白得像紙,一雙眼卻是通紅,鮮紅的血色一直蔓延到眼角,幾乎就要滴下來。穆遙深信,隻要她再多說一言半語刁鑽的話,眼前這個人便要碎作一地殘片,拚都拚不起來。
她托住他,彎下腰去,雙唇貼在男人光潔的額上,柔和地拂過。
男人大睜的雙目眨一下,滿懷委屈如同沙堤遇海,一泄千裡無影無蹤,他隻覺滿足,又是疲倦,便連睜開眼睛的氣力都沒有。閉著眼睛,感覺她溫熱的唇觸過額際,眉間,點在他雙目之上。
男人目不視物,便張臂抱住她,不受控製地不停叫她的名字,“穆遙穆遙”指尖在她脊背處用力抓握,他想要大哭,又忍住了,再開口已經含了一點泣音,“穆遙。”
穆遙被男人濡濕發抖的眼睫紮得難受,便退開一些。男人立時睜眼,驚慌道,“穆遙”
眼前無血色的一雙唇抖得像風中一片枯葉,穆遙越看越覺不順眼。一掌按住,低下頭去。男人身不由主張開口,驚慌失措呼喚她的名字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火膛明火歡快跳躍,間或一兩下柴木燃燒的畢剝聲響。
穆遙盤膝坐在火膛邊上,她懷中抱著一個人,仍然騰一隻手往火膛中添一塊柴。男人伏在她懷裡,前額抵在她頸畔,感覺她動作也不睜眼,輕聲道,“火熄了嗎”
“怎麼了冷嗎”穆遙說著話,拉高毯子裹住他。
“我不冷”男人搖頭,光潔的額在穆遙頸畔柔和地蹭一蹲,“但是我要走了。”
“是該走了。”穆遙撲哧一笑,“你再留一會兒,蕭詠三要全城戒嚴尋找失蹤的監軍了。”
“嗯,就走了。”男人說一句,隻覺依戀,仍然陷在她懷中,“穆遙,你彆走晚上我就回來。”
穆遙笑一聲,“監軍把我這裡當什麼地方了大人養在外頭的野宅嗎
齊聿悚然一驚,奮力坐直,審視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不是很像嗎”穆遙吊兒郎當地往後一靠,嬉皮笑臉道,“不能告訴旁人,當著外人故作疏遠,隻有夜裡偷偷親近不是野宅又是什麼
齊聿勃然色變,“穆遙”
“好啦,同你玩笑。”穆遙一笑即過,正色道,“昨夜沒有同你說。齊聿,不論你怎麼打算,丘林清是來議降的,不能不明不白死在崖州。”
齊聿仍在惱怒之中,抿一抿唇才道,“我會讓她死得清清楚楚。”
穆遙搖頭,“離了崖州再弄死,豈不乾淨”眼見齊聿要反駁,擺手製止,“你看著辦,怎樣都行。你弄不死時,我替你弄死便是。”
齊聿立時轉怒為喜。他在欣喜中生出難以言喻的惶恐七情六欲全在她一言半語之間,身不由主,不能自己,怎麼能不惶恐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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