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將軍伏地叩首,言辭懇切。
雍帝神色平靜,微微思慮一番後,未曾從郭修昀的話中發現破綻。
他又問:“那郭愛卿可知算計之人是誰?”
郭將軍搖了搖頭,“回聖上,事發突然,臣並未來得及追究,如今想來,那人買通了歌女和衙役,或許有跡可循。”
雍帝的手指輕輕在案上敲了敲,隨即冷聲吩咐道:
“黃培,著人去將萬年縣那幾個衙役通通捉來!”
黃公公應了聲是,匆匆安排下去。
這時候郭將軍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對了,聖上,那歌女還念了一首絕妙的詞。”
“哦?絕妙的詞?”雍帝偏了偏頭。
郭將軍趕忙推了推身旁的郭高義。
郭高義癡迷詩詞,方才聽了一遍,便牢牢記在了心中,這會兒戰戰兢兢複述了一遍。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雍帝怔怔重複了一句。
“果然絕妙,從前也並未聽過,卻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般看來,對方確實有備而來,而且還準備得十分充分,難怪郭愛卿惶恐至此。”
郭將軍聞言連連點頭。
這時雍帝突然扭頭看了譚瀚池一眼。
“譚愛卿,你有何見解?”
譚瀚池被點了名,當即上前一步,恭敬答道:
“回聖上,這首詞屬實精妙無比,這作詞之人不僅心思細膩,而且情感豐富,臣瞧著......作詞之人是個女子也未可知。”
喬嬌嬌要是聽到這個猜測,必定要狠狠誇讚譚瀚池一番。
媽呀,這聰明人就是不一樣!
雖然原作者是秦觀秦大文學家,但這抄襲的人確實女子沒錯啊!
一說作詞的女子,雍帝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浮出了“孟穀雪”三個字。
畢竟她剛剛才在端午宮宴上出了風頭,而且也在東郊詩會上力壓所有學子,作出了最好的詩。
譚瀚池又繼續說道:“聖上,算計郭公子的人想必是想借此拿捏郭將軍,這麼看來,此人應該也看好郭將軍能夠接下南境兵權。”
“而‘他’竟妄想掌控郭將軍,可見所圖甚大啊......”
譚瀚池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他從來都話說一半,剩下的全靠雍帝自己猜。
因為雍帝多疑,不會輕易相信彆人的話。
但若是他自己推斷出來的結論,他必定深信不疑。
想要掌握兵權,那謀圖的無非就是他這個位置了。
是太子,還是老二呢......
雍帝眸光閃爍,心事重重。
譚瀚池神色平靜,一切儘在掌握。
太子潔身自好,又身處儲君之位,沒必要冒險去做這種事,聖上若去查,遲早會查到二皇子身上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郭將軍聽到這裡,心中忍不住暗暗心驚。
他竟不知道,聖上身邊何時多了一個如此寵信的新臣,且他字字珠璣,確實很不簡單!
至此,事情已經很明朗了。
“郭將軍,先帶你兒子去外邊候一會兒吧,朕要好好考慮一下。”
雍帝聲音平靜,沒有透露出任何心緒。
郭將軍聞言,恭敬磕了個頭,帶著渾身發軟的郭高義退到了禦書房外。
“譚愛卿,你覺得如何?”
雍帝站起身來,垂眸看向下首的譚瀚池。
譚瀚池知道,雍帝這是在考驗他。
身為一國之君,其實雍帝心中已經有主意了。
譚瀚池能猜到雍帝的心思,但是他不敢表現得太過聰明。
於是他故作凝重地沉吟了一番,這才恭恭敬敬答道:“回聖上,臣覺得,該恩威並施。”
雍帝一臉興味地挑了挑眉,“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