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這幾日是真的被傷口折磨得有些狠了,清俊的臉越發消瘦,躺在榻上顯得尤其病弱無助。
鄒太醫從京中帶來了最名貴的藥材,醫術也要比那兵醫高明太多。
他小心翼翼給二皇子換了藥,又準備了藥膳,總算是讓二皇子得到了妥帖的照顧。
第二日一早,按照雍帝的旨意,百裡承佑整休妥當,就要帶著孟穀雪回南離國了。
照規矩,孟穀雪先來拜彆二皇子。
不大的帳子裡擺上了從京城裡帶來的東西後,顯得滿滿當當的。
二皇子就躺在中間的軟榻上,一頭烏發鋪散開,麵色蒼白卻清冷卓絕。
他側過頭,那雙曜黑的眸子就那麼定定望著孟穀雪。
孟穀雪低低說了兩句吉祥話,被這雙眼睛盯得有些發怵,迫不及待就要告辭。
這時候,二皇子卻沉沉開口了:
“旁人都退下,本殿想囑咐南寧公主幾句話。”
孟穀雪下意識就是一慌,可鄒太醫和護衛們得了命令,匆匆就下去了。
連小桃也不得不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帳內沒了旁人,氣氛仿佛瞬間就凝滯了下來,孟穀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心中忐忑難安。
半晌,二皇子低低開口:“孟小姐,你信命嗎?”
孟穀雪聞言微微一激靈,一時之間猜不透二皇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皇子似乎也看出了孟穀雪對他的恐懼,不由地哂笑一聲。
“我如今重傷,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你何必嚇成這樣?”
孟穀雪聽到這話,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二皇子臉上,竟難得地看到了一絲自嘲。
她心中有些迷茫,又聽二皇子繼續開口:
“孟小姐,你可否告訴我,你是在何種心境下寫出的——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孟穀雪聞言麵色猛地一變,這一刻她才恍然驚覺,原來從她將那一百首詩送給二皇子那日開始,他已對她心存懷疑!
但是正如二皇子所言,他如今重傷在榻,她已經是南離國的準三皇妃,她沒什麼好怕的!
“二殿下,這個無可奉告。”
孟穀雪難得硬氣了一回,可是二皇子已經從她方才劇變的臉色中瞧出了端倪。
“嗬,你果然有許多秘密......”
孟穀雪真的待不住了,她和二皇子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對手,再留下去不過是多說多錯罷了!
“二殿下,穀雪就此拜——”
“你我本是一對,是嗎?”
二皇子突然輕飄飄扔出一句話,嚇得孟穀雪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後麵的話也梗在了喉嚨裡。
他......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也做夢了?
二皇子的眸光深深在孟穀雪臉上流轉了一圈,而後滿是感慨地說道:
“果然啊,那直覺果然不假,那日喬家女兒滿月......”
“罷了,錯過便是錯過了。”
二皇子說到這裡,突然沒忍住咳了兩聲,小幅度的動作依舊牽動了肩膀的傷口,疼得他眉頭緊蹙。
孟穀雪聽到這裡,心中隱有恍然。
直覺嗎?
他說喬家女兒滿月那日?
在她的夢裡,那本應該是她和二皇子初遇的日子,他們......
罷了,正如二皇子所言,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什麼如果。
知曉二皇子並未和她做一樣的夢,孟穀雪終於放下心來。
“二殿下,此去許是後會無期,您——好好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