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往日裡早該毫不猶豫立即執行的森讚今天卻毫無反應,反倒恭敬地讓在一邊,像是在迎接一位新的君主。
但他的腰還沒彎下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推了回去,隨後是一個溫暖的聲音。
“不要覺得愧疚我的朋友,你隻是履行了你的工作並順從了你的良心而已,而且從今天開始,巴蘭塔人不需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
可惜說歸說,或許是因為他總是自詡為南方黑獅並為此洋洋得意吧,總之被開除了人籍的皮賽爾還是被壓製地抬不起頭。
所以他隻能看出走來的那是一個身著豹式迷彩軍裝的男人,而且在他的身後,還帶著好幾名荷槍實彈,手指激動到顫抖的士兵。
槍?難不成這是軍事……
草!我就知道這群該死的莽夫信不過!
可他的奮力掙紮卻仍舊毫無意義,隻能從牙縫裡擠出森寒如毒蛇的字來。
“你又是誰!?”
“嗬,暴君腳下一個不甘迷茫的卒子罷了。”
卸掉心中最後幾分怨氣,男人看了眼肩上的軍銜,微微揚起頭顱。
“抱歉,我是誰不重要,作為一個曾經的王**上尉,我隻是來告訴你,皮賽爾陛下,不,先生,你的黑暗統治從今天開始,結束了。”
“這不可能!我是國王你懂嗎!?”
皮賽爾卻立刻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否認,連整張大黑臉都扭了起來。
但還嫌不夠,可能是溫柔的王怕周圍的人是聾子聽不見,也有可能是想把自己心底的恐慌殺個精光,他再度強調。
“我是偉大而正統的,皮賽爾二世,國王陛下!”
上尉卻隻是不可置否地搖搖頭。
“哦,好吧,或許你現在還是吧,至少在伱簽下這個之前。”
然後拿出一份體貼到已經起草完畢的退位詔書,將其推到了皮賽爾麵前。
皮賽爾的臉上先是驚愕,隨後又化為狂喜。
——還有機會,嘿嘿!沒有塵埃落定,那一切就還有機會!
於是他歪著腦袋,露出一個無師自通,潑皮流氓般的賤笑。
“我·不·簽!”
“噗……哈哈哈。”
誰知站在他麵前的上尉也笑了,而且笑得格外暢快,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做。
所以皮賽爾才剛退下去的怒火又噌地一下漲了起來,不斷敲打著他左手勉強能探到的桌案。
“蠢貨!你笑什麼?不許笑!我警告你,我跟鳶……我跟白鷹大使館的約翰尼先生私交甚密,他們不會放任你推翻我的,他們現在肯定已經在黏合國譴責你的暴行,你等著吧,天兵馬上就來了!”
可這次不隻是上尉,房間裡所有人,無論是壓著他的還是按著槍的,包括傻乎乎的森讚全都笑了。
但上尉顯然是個體麵人,沒有放任大夥繼續把這頭貪婪而愚蠢的豬當小醜樂嗬,畢竟這太侮辱豬和小醜了。
所以他示意大夥安靜,然後看向身旁的森讚。
“朋友,我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地告訴皮賽爾先生,約翰尼現在在哪裡?”
雖然嚴格來講他隸屬於警衛部門,但森讚還是立刻一挺腰杆。
“報告長官!約翰尼先生正在一樓,等著跟您重新確定有關於波戈金礦等重要礦產的所有權問題!”
!!!
大驚失色的皮賽爾感覺渾身上下血都涼透了,卻還沒來得及喊出一句“什麼?”就看到一隻手按上了桌麵。
“放心,皮賽爾,我不會先去見他的,我可能會先見一下華夏大使館的張先生,畢竟巴蘭塔人民實在太需要一條鐵路了,而你這個廢物把那些寶貴的國際援助全都拿來搞了什麼該死的加冕儀式!”
“所以!”
他坐在皮賽爾的麵前,將一支筆拍在了詔書上。
“我會先在這裡等著你簽字,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巴蘭塔英雄般的人民會跟著我一起等待,直到你親口承認你的失敗!承認我們用自己的雙手換取了我們的自由,而不是靠任何人的施舍!”
“……混蛋!”
已經徹底崩潰的皮賽爾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像從陰溝裡探出腦袋的老鼠般強行拗起了頭,卻發現映入眼簾的是一頂斜戴著的紅色貝雷帽,以及一張跟他身後士兵一樣年輕的臉。
他年輕,就像世界仍然年輕。
所以等紀明從窗戶裡翻出,靠著一手雷光飛行繞過塔下那群上去搜查不是,回去不管也不是,隻能在子爵帶領下聚眾掛機,充當氣氛組的本地騎士團後,他收到了來自蒼狼的訊息。
【樹啊,你特麼是半仙嗎,還會算的?】
隨後就是一份新鮮出爐,燙手到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發布出去的突發新聞。
【阿非利加南部小國巴蘭塔突發軍事變革,臭名昭著,素有人類最後一個暴君稱呼的國王皮塞爾二世被義軍推翻】
……
【據可靠消息,這場變革受到了國王衛隊長森讚·阿克萊爾·皮皮的協助,他並沒有跟衝進國王府邸的傘兵部隊發生衝突,而是主動打開大門,幫助他們完成了一場沒有任何流血犧牲的和平變革】
……
【根據知情人士透露,這場變革出現的原因或跟皮賽爾二世最近沉浸的《雙月之掙》有關,因為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遊戲而放鬆了對巴蘭塔各方的監管力度,導致義軍從收集武器,聯絡人員,聚集部隊,再到潛入王都,全程都沒有遭遇任何抵抗和盤查】
……
隻能說自救者天助之,在迷茫的森讚還在思索應該如何拯救自己的時候,一場蓄謀已久的變革恰好出現了。
他隻需要親手打開大門,就可以完成自己人生中最完美的一次抉擇。
既逃過了皮賽爾二世的清算,也逃過了變革部隊的審判,甚至還作為守舊勢力的優秀代表,在失去了枷鎖的同時得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