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老成精”,在場的近三千位老人皆是聽懂了王神使的言外之意。
很顯然,王神使給出的這一盞茶的工夫,是讓他們這些老家夥,再勸勸蘇正勳的……
……
南泠鎮往北的路,是整個南泠最寬闊的主路,同樣也是蘇家人最初來到這時所走的路……
此時此刻,這條寬闊的大路兩側,被無數南泠青壯婦孺所占據,他們站在這裡,麵無表情&nbp;一聲不吭的望著那被玄色“鋼鐵洪流”所裹挾的老人們一點點前行。
站在最前的蘇正勳昂首挺胸,手裡抱著一個包裹,不斷的從其中拿出零嘴果乾來吃。
瞧著他嘴角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帶著那些老者去郊遊……
“你小子,我看你就是饞我的零嘴,才硬要跟著咱們一道入城修煉吧?”
謝老丈看著迅速癟下去的包裹,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蘇正勳笑道“是啊!誰讓你謝老丈做零嘴那麼好吃來著……”
一本正經了小半輩子的蘇正勳忽然開起了玩笑,讓熟悉他的人莫名的心頭一酸。
相送眾老的青壯隊伍中,幾乎是所有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尋“修煉”隊伍中的親人。
他們的視線由前至後,一點點將眾老的模樣刻在腦海之中。
有些老人他們之中的人認識,有些老人則是有些眼熟,還有一些不愛動彈或者不方便動彈的老人在他們的記憶中似乎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可在這一刻,無論是否相熟,每當有一位老人從麵前走過時,就會在他們的心間刻下一刀。
無聲的刀刃,帶來的是難以言喻的鑽心之痛,這種痛又被徹骨的恨一點點填滿,從而讓在場的青壯都陷入了一種極為古怪的狀態之中。
明明悲傷的想要號啕大哭,卻依舊是麵無表情,隻是有淚水不斷的奪眶而出。
明明恨得想要將那些武裝到牙齒的騎兵一點點撕碎,卻也隻是站定在原地捏緊拳頭,指甲刻入骨肉之中,任憑滾燙的鮮血淌落。
情緒是會傳染的,當這般濃重複雜的情緒侵蝕了那玄甲鐵騎時,讓他們不自覺的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讓隱匿在鐵麵之下的他們臉頰燒燙,讓他們迫切的想要逃離這裡……
當最後一位老人走出了南泠鎮的地界,踏上了未曾鋪設青石板路的草地之後,青壯年的隊伍中,一襲勁裝的蘇泠大步走出。
她帶著眾人一道調轉了方向,麵朝著老人們跪下。
在眾青年下跪的一瞬,一眾裹挾著眾老的鐵騎紛紛散開退避,生怕受了這一跪……
而目睹了這一幕的王神使也沒說什麼,隻是壓了壓手,示意騎兵散開等待……
“再看看南泠吧!”
蘇正勳的聲音很響,很高昂,卻聽不出是喜是悲。
眾老徐徐轉身,看向了南泠的同時,也看向了一眾跪地的青壯。
忽的,一陣清風拂過,吹動了天上的白雲。
白雲層層疊疊,徐徐飄動,在風停雲止之後,厚重的白雲似是為了給眾老遮陽,便是恰好停留在他們的頭頂。
而那炙熱的陽光則是灑向了南泠,讓眾青壯沐浴在陽光之下。
一明一暗,一跪一站,一哭一笑……
兩種截然相反的畫麵,拚湊到了一起,化作了一副極具視覺衝擊的畫卷。
若硬要給這幅畫卷題一個名的話,也許可以叫做——“南泠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