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楊湫來到一個木匠鋪前,鋪內刨花滿地,一名漢子正在鑿榫眼,另一名漢子正將刨光的木條拚接起來,在做矮榻。
看到楊安玄站在門前,鑿榫眼的漢子站起身,在身上的麻衣上擦了擦手,謙卑地笑道:“這位公子,您要買什麼?”
楊安玄從懷中掏出那張紙,道:“給我找幾塊上好的木材,隻需薄板,大小要尺許見方、三寸見方兩種,按紙上線條割開。”
那漢子接過紙看了一眼,道:“店裡有紫檀、雞翅、鐵木,公子要選哪種?”
“用紫檀吧,兩種規格各做兩套。”楊安玄知道紫檀木質細密、顏色桔紅,年代久了深紫如漆,是上好的木材。
話出口,楊安玄不知怎麼想到了楊漓,改口道:“還是三套吧。”
那漢子撓撓頭算了一下,開口道:“承惠四百六十錢。”
怕楊安玄嫌貴,又解釋道:“紫檀木價貴,仆隻收了公子十錢的手工費。”
楊安玄取出五百錢遞給那漢子,道:“多餘的賞你。要多久?”
那漢子歡天喜地地道:“多謝公子厚賞,稍等片刻就行。”
紫檀木,厚約七分,按照楊安玄給出的圖樣,很快分割成塊,打磨光滑後裝入木盒中。
楊湫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木匠做活,十分好奇,不過懂事地沒有出聲。
拿了木盒回到書房,楊湫看著楊安玄把分割成塊的木板擺在案上,忍不住問道:“三哥,你弄這些木板做什麼,還花了五百錢,五百錢可以買一大堆東西。”
楊安玄沒有理她,將木板擺弄了幾下,問楊湫道:“你看,這像什麼?”
楊湫分辨了一會,拍著手笑道:“像條魚。”
“不錯。”楊安玄打散木板,又飛快地拚出一種圖案。
“是大馬。”楊湫興奮地拍手笑道。
睜大眼睛看著楊安玄將木板再次變動,等停下後立刻道:“這回是棵樹。”
一連變了七八種,楊安玄停住手,楊湫意猶未儘地道:“三哥,繼續變啊,真好玩。”
楊安玄笑道:“這玩藝叫七巧板,可以變幻出數百種圖樣,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去拚吧。”
楊湫忙不迭地點頭。
楊安玄交待道:“這三份一份是你的,一份送給陰小娘子,還有一份拿給四姐,教教她怎麼玩。”
楊湫扁起嘴道:“給她做什麼,她一天到晚除了彈琴就是做女紅,一點也不好玩。”
楊安玄拍拍楊湫的腦袋,道:“她是你四姐,咱們是一家人,你能跟陰小娘子玩到一處,自家姐妹更應好好相處。”
相比楊湫,楊漓懂事得多,小小年紀心思沉重,雖是異母兄妹,楊安玄想著讓她也能輕鬆一下,畢竟是才十二歲的少女。
楊湫點點頭,把案幾上的木板收拾進盒,看著一堆盒子犯難。楊安玄讓張鋒替她抱上離開,總算得了清靜。
拿起卷軸展開,楊安玄重新沉下心去讀書,時不時提起筆在書中注釋。一不小心,墨汁掉落,汙了紙麵。
楊安玄懊惱地放下筆,這種卷軸式的書實在不方便。想起後世的書本,楊安玄喚來胡原,命他將雲節紙裁成尺許見方。
一疊差不疊放四十張左右,上下兩張用黃孽紙做封,讓仆婦拿來針線,將紙的邊緣縫合在一處,便成了一本空白的書冊。
楊安玄在手中翻動了一下,拿起筆把《小窗幽句》中的句子寫進書中。一個時辰後,在封麵上寫上小窗幽句四個字,右上角六個小字,弘農楊安玄著。
胡原在旁邊笑道:“三少,這法子真不錯,這書冊容易疊放,收拾起來方便,我以後也按此法抄錄書籍。”
楊安玄轉動著手腕,看著剛寫完的書有些得意,難怪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這段時間自己沒有停筆,字有長進了。
不過,這種繕寫的方式抄書,實在是費時費力,改天有空是不是該把雕板技術弄出來,也不知活字印刷術能不能用上。
將寫好的《小窗幽句》遞給胡原,道:“你找人多抄錄幾本,我要送人。”
這種裝訂成冊的書本很快便在市麵上流傳開來,因為製做簡便,實用方便,書肆中出現了大量裝訂好書冊以及空書冊售賣。
讀書人見麵互問都是“你用了書冊嗎”,家中沒有幾冊書,都不好意思自稱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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