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隱隱傳來流水聲,楊安玄向著水流聲處行去。
待走近發現是處瀑布,水流直瀉而下,站在崖頂張望,足有十餘丈高。
再想回轉,卻見林邊王植等人圍攏過來,將去路擋住。
追了這麼久總算將楊安玄困在絕境,王植鬆了口氣,得意洋洋地道:“楊安玄,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楊安玄三個字,暴露出這夥人確實是為自己而來。
出手四十餘騎,陳誌是做不到,刁雲恐怕也難,京中能有這麼大手筆的人曲指可數,最大的可能便是王家。
楊安玄罵道:“楊某做鬼也不會放過王家的。”
王植一愣,自己無意中喊出楊安玄的名字,居然讓他聯想到王家,若被他逃走,主公非殺自己滅口不可。
你死我活,王植索性摘下臉上的黑巾,眼中凶光一凝,高聲喝道:“動手,割下頭顱,主公說了賞黃金五十兩。”
麵對持刀逼近的來敵,楊安玄手持彎弓,暗道不妙,蟻多咬死象,今日凶多吉少。
刀揮砍而來,楊安玄用弓背斜挑,一不小心弓弦被拉斷。
王植哈哈大笑,“楊安玄,你的死期到了。”
說著從眾人身後越出,殺死楊安玄是首功,五十兩金子至少能分到一半,這功勞不能讓旁人得了去。
示意其他人退後,王植揮刀向楊安玄斫去。
身後便是懸崖,瀑布發出巨大的奔騰聲,楊安玄暗歎,看來隻有躍下去賭一把了。
看著滿麵獰笑的王植,楊安玄心想,臨死拉個墊背的,不能放過這小子。
閃身躲過劈來的刀鋒,楊安玄用力一扳手中散開的弓。
弓身受力,末梢帶著尖嘯直擊向王植。王植以刀相擋,“啪”的一聲,弓身將刀彈開。
“嗡”的一聲,王植手中的刀被彈得向後飛出,嚇得身後的人紛紛向兩旁閃躲。
王植一驚,抖手向後退去。
楊安玄伸手從箭囊中抽出僅剩的那隻箭,一個箭步躥至王植身前。
手中箭往前一送,“噗”的一聲紮入王植的咽喉。
王植手捂喉嚨,鮮血順著手指噴湧而出,撲麵摔倒在地,鮮血在岩石上流淌。
楊安玄看了一眼手中的弓,弓身被刀砍出深深的口子,已經廢了。
這把紫檀木弓是離開長子城時趙田奪自賊兵,輕而硬韌,弓力二石,楊安玄十分喜愛,不想損在此處。
那些追兵如夢初醒,呼喝著朝楊安玄撲來。
楊安玄退至崖邊,縱身一躍,從崖頂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呼,“撲通”一聲入水,萬幸被他猜中,下麵是潭水,深達丈許。
雙腿探底後楊安玄用力一蹬,“嘩”的一下冒出來頭,喘了兩口氣,心中有念頭轉過,若是潭底有光亮,該不該穿回去。
劃水順流而下,在淺處登岸,等了片刻發現山頂沒有人跳下,脫去外麵的濕衣,沿著溪流而下走。
約摸行了一個多時辰,走出了密林,看著廣袤的草地,楊安玄長出一口氣,耳邊的鳥鳴變得悅耳動聽。
四望沒有追兵,楊安玄看看日頭,估摸是申末時分了。
辨了辨方向,朝北走去,行出不遠遇到個小村莊。
光靠步行,楊安玄估計回不了建康城了,摸摸身上帶的錢未丟失,索性在村中找了戶人家借宿。
再說山頂的那些追敵,見楊安玄躍下深潭,有些傻眼,探頭往下看了看,水氣彌漫,深不見底,沒有人敢冒險往下跳。彡彡訁凊
幾個領頭的商議了片刻,決定收攏屍體先下山。
王家在十裡外有處農莊,那些人帶著收攏的屍體前往莊中,派出兩人前往府中報信。
官道,一哨兵馬逶迤而來。劉衷心急如焚,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不知楊安玄是否能支撐得住。
及至山邊,見雜草踩踏在地,已經沒有了馬匹,那些追兵應該離開了。
軍兵四處查看了一下,沒有發現賊人,倒是找到了楊安玄和劉衷的座騎。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率隊的丹陽郡周校尉道:“天色已晚,入山不便,先找地方安歇,明日一早再入山。”
也不聽劉衷求懇,周校尉帶著兵馬折向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是界門村,人喊馬嘶的聲音驚動了借宿在這裡的楊安玄。
楊安玄生恐是追兵尋來,不敢出門探看,央屋主楚老爹出門探聽。
過了半晌,楚老爹回來告訴他,是官軍來尋人,天色已晚,準備在村中借宿。
楊安玄放下心來,笑道:“多半是來尋愚的。”
出門朝村口尋來,一眼便看見站在村前槐樹下的劉衷,楊安玄歡聲叫道:“劉兄,愚在此。”
見楊安玄無恙,劉衷又驚又喜,周校尉聞訊而來。
例行公事,周校尉詢問追殺之人。楊安玄心知就算有實證也扳不倒王家,推說不知。
楊安玄和劉衷身份高貴,莫明其妙受到截殺,出手之人出動四五十騎,背後的人物肯定不簡單,既然楊安玄不肯說,周校尉便不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