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育雖然也想立功,但他是安成人,深知周家樹大根深,可以說跺跺腳安成縣都要搖三搖,不講情麵直接上門查驗,事情鬨大了恐怕連楊太守也無法收場。
“陳縣令,還是派書吏上塢堡與那些隱戶分說,讓他們自動入籍為上。”陳育道:“官府的公告說得明白,周家亦有數十戶主動前來入籍,明日不妨讓書吏前去周家塢找佃戶詳說,這樣也免得傷了和氣。”
陳華想了想,道:“能和氣收場最好,明日你二人便帶幾名書吏前去周家塢宣揚一番,給那些隱戶算算賬,讓他們明白入籍比做隱戶要強。”
陳育笑道:“陳縣令放心,楊太守信義極佳,他所下的公文百姓信得過。”
二月二十五日,袁勁和陳育帶了四名書吏,在十名郡軍的護衛下前往周家塢。到了塢寨前被擋在外麵,等了小半個時辰裡麵才有管事周華接了出來。
迎進塢堡內,袁勁讓周華將塢中佃戶集合宣講官府公告,周華臉現為難,說不能做主,要先請示家主。
派了人前往安成縣,等得了周偉的同意,午時已過。
先吃飯,塢堡中準備的酒菜很豐盛,酒是陳年杜康,管事殷勤勸酒,袁勁多喝了兩杯,四名書吏也喝得醉熏熏。
陳育發覺管事有意灌酒,便以不善飲為由沒有多喝,六人當中唯有他清醒。
等未時塢中佃戶到齊,袁勁暈暈沉沉地胡言亂語,陳育讓管事拿了名冊,查對了一番。名冊和前來的人事先準備過,自然查不出錯。
看看酉時將至,陳育隻得匆匆解說了幾句府衙檢籍之意,讓隱戶能主動入籍,天色不早,便回了縣衙。
陳華看到袁勁和四名書吏酒氣衝天,眉頭立起,隻是袁勁是府衙所派,又是楊太守的表親,不好發作,讓他們下去歇息,讓陳育隨他到內堂。
聽完陳育的述說,陳華問道:“周家的那本名冊你記得多少?”
陳育笑道:“陳縣令,愚查看名冊時用心在記,約摸能記下十之八九。”
陳華讓人拿來紙筆,陳育邊想邊寫,一百一十八戶居然默出了九十七戶。
“好”,陳華讚道:“你做事用心,索性再受點累,將這名冊與周家主動來入籍和報來的十二戶核對一下。再派人問一問那些入籍的佃戶,從他們嘴中打聽一下,看看有哪些人不在名冊之上,爭取多查出些不大名冊上的佃戶出來。”
…………
齊家得知趙司馬帶了馬回歸,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對楊安玄的能力越加信服。
楊安玄沒有為難,拿出事先準備的二百柄宿鐵刀換了二百匹馬,另外二十八匹送還給齊家,至於從潁川郡軍所得自然是紅利。
思之再三,楊安玄打算見宗提一麵,如今的燕國,就像一塊大肥肉,楊安玄打算趁其敗亡之時撈取點好處,燕國的良馬牛羊、鎧甲裝備,乃至軍中將士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
以汝南目前的實力,不可能直接界入燕魏之間的戰鬥,通過宗提用生意手段去謀奪便成了最好的辦法。
當年與宗提一路同行,楊安玄對這個鮮卑老者有些了解,處事圓滑、好利識機。在商言商,隻要有足夠的利益,相信宗提會給他滿意的答複。
看到二百柄斬鐵刀,宗提鬆了口氣,總算圓滿地完成了燕皇交托自己的使命,要是丟了二百多匹馬帶不回去宿鐵刀,自己恐怕要傾家蕩產甚至性命不保了。
宗提知道以齊家的勢力不可能從潁川郡軍手中奪回這些馬,而且二百柄斬鐵刀也不是齊家所能提供的,這背後肯定有大人物。
齊盛在慶豐樓設宴為宗提餞行,宗提上樓,看到一名白袍青年笑吟吟地站在那裡。
楊安玄一眼認出宗提,宗提依舊是鮮卑裝束,圓形風帽,窄腰緊袖褊衣,數年不見,這位鼻高眼深的老者須發蒼白,現出老態。
宗提看楊安玄有幾分麵熟,他走南闖北見過的人太多,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年輕人。
楊安玄拱手為禮,對著宗提笑道:“宗提大叔,又見麵了。”
宗提撫胸還禮,遲疑地開口道:“小哥麵熟,老夫記不起在哪見過了。”
“哈哈哈,宗提大叔真是貴人多忘事,愚與大叔一起去的中山城,一起見得燕世祖。”楊安玄朗聲笑道。
齊盛一愣,沒想到楊太守與宗提是舊相識。
一句話點醒宗提,宗提驚呼道:“你是趙小哥?”
當年楊安玄化名趙承,跟著宗提一起前往長子城。
宗提隨即醒悟過來,他聽說那個替燕世祖帶金冠回晉朝的趙承其實是弘農楊家的楊安玄,如今楊安玄是汝南太守,原來這背後的大人物是楊安玄。
楊安玄側身讓客,笑道:“愚與宗提大叔相識患難,大叔便稱愚為趙小哥便是。”
宗提心知肚明,楊安玄的身份不揭破最好,當即笑道:“老朽便托大了。”
酒席宴上,楊安玄笑道:“宗提大叔,你我緣份不淺,將來在燕國的生意還望你能多多幫附。”
宗提喜氣洋洋,能搭上汝南太守這條線,生意變得順暢,想不發財都難。
楊安玄舉杯道:“宗提大叔,燕國國內不寧,可有意來汝南安個家,以備不時之需。”
宗提琢磨著話中之意,誠如楊安玄所說,燕國國內不安寧,不少人遷往秦國、晉國,這樁以刀換馬的生意若做得長久,確實可以在晉國安個家。
看了一眼滿麵笑容的楊安玄,宗提知道這個年輕人不能等閒視之,是不是他對自己不放心。
宗提道:“趙小哥,老朽年歲已大,恐難往來奔波,老朽三子則那哥,讓他來新息城住下,有什麼事趙小哥儘管吩咐他便是。”
這是主動給人質,楊安玄笑道:“甚好,宗提大叔放心,愚絕不會虧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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