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郡被魏軍奪取,縣令、縣尉或死或降或走,大批的官吏需要更換,楊安玄交待胡藩不拘一格選用人才,特彆是任用出身寒門的有才之士。
潁川轄許昌、陽翟、長社、鄢陵等九縣,自九月開始,楊安玄陸續召見潁川各縣的縣令前來許昌述職。
相談之下,楊安玄暗自失望,除了長社縣令郭儀、臨潁縣令張祐外,其他的縣令揮動羽扇、談玄論經是好手,問及戶籍、田畝、民間疾苦則張口結舌,不知應對。
人到用時方恨少,楊安玄深感自己麾下治政人才不多,更是缺少替他總攬全局、查漏補缺的人才。
原本楊安玄要借重胡藩,可是縈陽郡初遭重創、百廢待興,二哥楊安深對政務亦不熟悉,隻能讓胡藩前往縈陽。
世族前來拜見,免不了要舉薦自家子弟入仕。東晉是門閥世族掌權的社會,離開了這些大大小小的世族支持寸步難行,雖然楊安玄有意任用寒門子弟,卻不敢得罪這些世家。
世家子弟中有不少英才,楊安玄決定甄彆選用,有能力的放到重要的職位上,沒能力的不妨放在清閒的位置讓其風花雪月。
許昌府衙後宅有處花園,楊安玄在石子路上緩步走過,思考著該如何甄彆這些人,大變在即,自己可沒有太多時間來扯皮。
曆史上最值得借鑒的莫過於科舉考試,從隋唐一直延續到大清滅亡,黑格爾說過“存在即合理”,說明科舉製度至少被證實在某一段社會發展時期是有用的。
隻是要想改動即有的政體,便是君王、權臣也不得不三思而行,君不見新朝的王莽就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時下舉薦人才的方式是中正推薦,由訪問到鄉裡明察暗訪家世、人品、聲名等,這便將大多數寒門子弟摒棄在仕途之外。
考察人才的方式多是雅聚、談玄、論詩寫字,而不是考察處理事物的能力,所謂“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彆居”,屢見不鮮。
楊安玄苦笑地搖搖頭,要想改變這個現狀,豈是一朝一夕之功,任重道遠隻能且行且變了。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既然有心改變這個時代,總要做些什麼。
此次世家舉薦的子弟多達三四十人,楊安玄有意讓寒門子弟有機會前來參加,索性打破地域限製,廣招天下有識之士。
這樣一來影響大了,議論、非議肯定也會隨之而來,楊安玄有意步步登高,早然想能少些荊棘擋路。
雖然自己在士林中頗有聲名,新詞舊詩、《小窗幽句》為文人雅士所喜,甚或能引一時風潮,但自己畢竟年歲還輕,在儒家經學還沒有什麼地位。
楊安玄拂開低拂在道旁的樹枝,自己要想將此次雅聚辦成文壇盛事,還需借重大儒壓陣。
隨著佛道興起,儒術獨尊的情況已然不存,不過儒學有助於君主統治天下,前秦苻堅當政之時采取崇儒政策,姚秦接替前秦後,姚興召聚儒學大師薑龕、淳於岐、郭高等人到長安說學授徒。
拓跋珪建都平城後,重用崔宏等人,推廣儒學。東晉朝堂之上車胤、孔安國等人都是儒學大師,孝武帝司馬曜當年時常召聚大臣講學為樂。
想到車師之死,楊安玄輕歎一聲,自己與司馬元顯之間的仇隙是越來越大了,身為弟子,自己終要替車師討個公道。
當代大儒是不少,但遠不如三國時的鄭玄、盧植那樣聲名顯赫,楊安玄猛然一拍額頭,怎麼把孔家忘了。
要說儒學,怎麼離開得孔家,若是請出孔子第二十五代孫,奉聖亭侯孔懿前來講學授課,那定能讓天下儒士紛遝而至。
孔夫子不是說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嗎,正好借孔家這個金招牌廣招人才,楊安玄露出得意的笑容,連借口都有了,就是魏武帝曹操所說的“唯才是舉”。
楊安玄在心中盤算開來,現在是九月十二日,要讓遠道的學子趕來,至少要二個來月的時間,不妨就將講學的時間定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有七十天的準備,便是江南的士子也能前來了。
講學的地點,楊安玄想了想,沒有放在許昌。前幾日鄢陵縣令鐘光提及境內多溫泉,邀楊安玄冬日前去沐湯。
便定在鄢陵好了,《論語》中夫子因曾皙所說的“冠者五六人,童子七八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而歎道:吾與點也。雖不是暮春,但能參與此盛事,聽孔夫子後人授學,當讓世人再歎:吾與有榮焉。
想到這裡,楊安玄興衝衝地返身回書房,他要寫一封書信打動奉聖亭侯孔懿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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