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個哥哥拿出的厭勝錢,楊湫有些恍神,明年這個時候她便不能再在家中給娘和哥哥們拜年了,不覺傷懷淚落。
楊琳見姑姑流淚,奇怪地道:“姑姑,你是覺得錢少了嗎,琳兒的錢給姑姑。”
楊湫被侄女逗樂了,想起三哥以前最喜拍自己的頭,輕輕揪了揪侄女的頭發,笑道:“姑姑有那麼財迷嗎?”
眾人皆笑,其樂融融。
…………
正月六日,張鋒兵臨紀南城,紀南城在江陵之北十裡,雍州兵馬到來,讓江陵城內一片惶恐。
這次劉毅吸收了上次教訓,大年初二便從巴陵起軍,七日兵至馬頭,與江陵城隔江相望。
桓振帶了天子司馬德宗駐軍江津戍,派使者前去見劉毅,表示願意歸還天子,但要朝廷割讓江、荊兩州,劉毅斷然拒絕。
正月九日,張鋒擊敗溫楷,進駐紀南城。桓振見腹背受敵,命桓謙、馮該等人防禦江陵,自己統軍三千前往紀南。
十日,張鋒與桓振交戰,不敵退走,紀南城重歸桓振所有。
劉毅率軍在江上與馮該大戰,荊州軍士氣低迷,激戰至午時,馮該敗走,劉毅奪取江津戍,一鼓作氣攻打江陵城。
桓謙據守江陵,城中兵馬不過兩千,看到朝廷兵馬蜂擁而至,心驚膽寒,估計難以守禦,招呼卞範之等人棄城而逃。
卞範之身著官服,坐於大堂之前,麵向桓玄墳墓方向跪倒,叩頭道:“臣前來見駕。”
等到朝廷兵馬衝入,卞範之從容死於亂刀之下。
荊州潰軍逃離江陵,四處搶掠放火,江陵城中火光衝天。
桓振正率軍從紀南城趕返江陵,半路看到火光,麾下兵丁四散潰逃,桓振知道大勢已去,隻得帶著親信逃往溳川。
劉毅進江陵,首先便去覲見天子司馬德宗。看著拜伏於地的劉毅,琅琊王司馬德文喜極淚落,道:“萬歲受製於桓賊,幸得將軍救駕,將軍功不可沒。”
正月十三日,司馬德宗下旨,天下大事妥委冠軍將軍劉毅處置,劉毅終於得到了豐碩的回報。
劉毅深知光靠自己一個人難以與劉裕抗衡,得多找幾個伴,分擔劉裕的壓力。
正月十六日,天子下詔,大赦天下,改元義熙,獨不赦桓家。念及桓衝忠於司馬氏,獨赦桓衝長孫桓胤一人。
緊接著第二道詔書嘉獎雍州、北青州刺史楊安玄,授爵宜城縣公,征北將軍,督雍、青、涼、秦四州軍事。
任益州刺史毛璩為征西將軍,督益、梁、寧三州軍事;毛璩之弟毛瑾為梁州刺史,毛瑗為寧州刺史。
劉毅命建武將軍劉懷肅追擊桓氏潰兵,於石城斬馮該父子;桓謙得知朝廷追緝桓家子弟,帶著桓怡、桓蔚、桓謐以及桓家部將溫楷、朱超石等人,讓何澹之引見投奔長安。
逃至巴郡江州,被王鎮惡拿獲。朱齡石向楊安玄求情,楊安玄放走桓謙等人,隻留下朱超石,朱齡石深為感激。
大年之後,益州大軍開始動身,因為消息不便,益州兵馬還不知道朝廷收複江陵的消息。
參軍譙縱和侯暉率領五千氐軍來到廣漢郡五城城,駐紮在城外中水河邊。陽昧前來求見同鄉侯暉,兩人都是氐人。
大帳內隻有兩人,帳外是侯暉的親信看守。陽昧對侯暉道:“司馬氏氣數已儘,毛家驅使我等氐人前去為他賣命,你麾下將士都不願往。侯兄何不趁機起事,帶領氐人奪取漢中,割地為王。”
侯暉搖頭道:“我等先人自漢時便遷入蜀中,至今近兩百年,當年景王(李特)趁晉室大亂,在蜀中建國四十餘年,終被桓溫所滅。經此一役,氐人元氣大傷,再經不起折騰了。”
陽昧慨然道:“當年晉室大亂,李景王順應天時率氐人起義,如今晉朝天災人禍不斷,更甚往昔,侯兄何不趁亂而起,成就一番功業。”
侯暉有些意動,思忖片刻道:“氐人已不如當年眾多,漢人勢眾,毛家占據蜀中二十餘年,怕是難敵。”
陽昧笑道:“譙家是巴蜀大族,百姓信服,侯兄隨譙縱前來,何不推其為主,借譙家名義奪取蜀地,將來再尋機自立。”
侯暉沉吟不語。陽昧激道:“桓溫曾雲,‘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複遺臭萬載耶?’,大丈夫立於天地,何不放手一搏。”
侯暉拔劍而起,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賭了。”
【注(1):西晉設十三曹:吏曹、課第曹、直事曹、印曹、中都督曹、外都督曹、媒曹、符節曹、水曹、中旂曹、營軍曹、算曹、法曹。東晉時省課第曹,置庫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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