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王家的家主卻是王珣長子王弘,王弘以清靜恬適聞名,桓玄召其入仕以守孝為名不出,後司馬道子被桓玄收捕時,眾官畏懼桓玄不敢相送,唯有王弘前來拜送,攀車而泣,被世人稱許。
劉裕逐走桓玄後,召王弘為鎮軍谘議參軍,授華容縣五等侯。天子返京後,琅琊王征其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寧遠將軍。
楊安玄想起當年在華林園中與王家子弟發生過衝突,王謐不過是劉裕的傳聲筒,恐怕提升家族門第之事不會一帆風順。
司馬德文見楊安玄沉吟不語,笑道:“王司徒最喜歡結交英才,見到楊卿必然歡喜。”
禇秀之在一旁笑道:“可不是,聽聞當年劉徐州被刁逵所綁縛,還是王司徒所救。王司徒慧眼識英才,稱劉徐州是英雄,乃有今日美談。”
司馬德文接口道:“天子尚未還朝,劉豫州有一次在朝堂上問王司徒,‘璽綬何在’(1)?王司徒驚恐難安,懼而出奔。車騎將軍得聞,致信武陵王兄,遣人追躡。等迎回王司徒,委任如先,加班劍二十人,劉將軍有恩報恩,對王司徒可謂仁厚。”
楊安玄聽懂了琅琊王話中之意,其實不用他提醒楊安玄也知道王謐是劉裕的代言人,司馬德文特意讓他留意王司徒的態度,其實是暗中告訴楊安玄劉裕可能對他有敵意。
心中輕歎了一聲,磨難使人成長,當年那個性情急躁的少年王爺經過桓玄之亂後學會了繞彎說話,旁敲側擊了。楊安玄笑道:“臣早就聽聞過王司徒禮賢下士,此次來京正要登門拜見。”
禇秀之見楊安玄不表態,輕咳一聲道:“桓玄篡逆,豫章公自京口舉義旗迎還天子,功高蓋世,自天子以下對豫章公都甚為感激。天子有意留劉豫章在朝中執政,可惜劉公堅辭不肯,然朝中大事天子還是會遣使向劉公征詢意見,提升門第之事,朝中應該會問詢劉公。”
楊安玄道:“愚與豫章公有過數麵之交,對劉公的武勇深為佩服,若得機會愚還想前往京口拜見劉公。”
司馬德文聽出楊安玄不想與劉裕相爭之意,輕聲道:“太後歸京後亦數次提及楊卿相救之恩,讓天子要重謝楊卿。楊卿且留下來用膳,孤好生敬你一杯。“彡彡訁凊
陰慧珍告訴楊安玄,是何太後出主意讓她裝病逃離皇宮,楊安玄對這位年長的太後充滿了感激,恭聲道:“臣聽聞太後身逝,不勝傷悲。”
司馬德文見楊安玄麵現淒容,悲意出自內心,歎道:“孤等子孫不屑,讓太後匿大年紀顛沛江湖,將來怎有顏麵見先帝於地下。”
命人備宴,司馬德文又請陰友齊以及王弘等司馬府中官員相陪,杯觥交錯,賓主儘歡。
回到鴻臚寺館驛已是戌時,張鋒和曾安在廳堂內說著話,等楊安玄歸來。
楊安玄前往琅琊王府拜見司馬德文,張鋒帶了曾安去了長乾裡的家宅。楊安玄離開京城後,長乾裡的家宅便交由楊懷居住,當年張鋒跟著楊懷習武,說起來楊懷是他的啟蒙老師。
建康城中的兩家麵館如今變成了四家,都是許氏在打理,當年投靠楊安玄的丁、石兩家人被楊漓安派到彆處做管事,丁實和石草夫妻在新息城,丁勉帶了家人去了襄陽,石慶則隨著楊漓去了洛陽。
楊懷見到張鋒十分高興,他雖然身在建康卻時刻關注著楊家的消息,得知張鋒現在已是五品振武將軍,滿是感慨地道:“你小子跟著三郎君算是走了大運,要好生報答。”
張鋒笑道:“懷叔,你在建康住得可習慣,要不跟主公說回襄陽去,你的兩個兒子跟仆到軍中,不用幾年也能做個屯長、司馬。”
楊懷搖搖頭,道:“仆那兩個小子都在麵館中做事,不用你操心。”
看了一眼曾安,沒有繼續往下說,張鋒會意,笑道:“這位曾郎君是府衙的參事,主公嶽丈的學生,是自家人。”
楊懷拱了拱手,算是重新見禮,這才道:“老大在麵館做事,實際上是暗衛,替主公打探京中消息。倒是老二被仆寵壞了,成天遊手好閒,去年與許嬸的女兒成了家,許嬸打發他們夫妻去了北城新開的麵館管事。”
“許嬸身子骨可好,仆帶來的禮物貼了紅紙的是送給她的,懷叔你可不能貪了。”張鋒嬉笑道。
楊懷笑罵道:“你這皮猴子,都做了將軍,還和早年一樣沒正形。既然來了就吃過晚飯再走,再有半個時辰許嬸也該回來了,她可一直念叨你小子。”
半個時辰後,許嬸和楊懷的長子楊範回來,見了張鋒又是一陣熱鬨。曾安看著幾人說笑打鬨,心中很是溫暖。
說笑了一陣,張鋒和楊範進屋嘀咕,許嬸張羅晚飯,曾安被楊懷讓至以前楊安玄的書房中看書。找到幾本當年車胤教授楊安玄的文章,曾安看著津津有味。
楊範將京中情形詳細告知張鋒,等楊安玄回來張鋒一五一十地轉告了楊安玄。細細問過武陵王的習性,楊安玄對明日登門拜訪多出幾分信心。
「注(1):指王謐解司馬德宗玉璽奉與桓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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