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悲聲道:“愚如何麵對懷玉的家人?愚一定要斬下公孫五樓的狗頭祭奠懷玉,等班師回朝,追贈懷玉爵位官職,厚待其家人。”
慕容超得知巨蔑水被晉軍所奪,率軍進駐臨朐城。六月十六日,劉裕率大軍攻打臨朐城,慕容超命公孫五樓、慕容賀賴盧、左將軍段暉等人率軍迎敵。
劉裕以四千輛戰車分成兩翼並排前行,戰車上懸披布幔防箭,車上將士持槊向外,如林如刺。車後是步兵與弓兵組成的方陣,最後麵是輕騎遊弋,尋找戰機。
公孫五樓率軍於臨朐城外五裡與晉軍相遇,見晉軍陣形整齊,在鼓聲的指揮下穩步行進,如牆如阻,勢不可擋。
燕軍多輕騎,公孫五樓下令步卒嚴陣以待,率輕騎繞過晉軍車陣,朝陣後發動進攻。
長箭猶如烏雲蓋頂,馬蹄聲如滾雷,雙方皆知到了生死關頭,兩股激流激撞在一起,發出陣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聲。
戰鼓、號角糾纏在一起,刀槍寒光閃耀,鮮血染紅大地。
公孫五樓的衝襲再度被長槍逼了回來,晉軍的車陣防守嚴密,遠則用弓箭,近則長槊紮刺,偶爾有闖入陣中的燕騎都被殺死在陣中。
劉裕身披鐵甲,提刀策馬,帶著檀韶擋住數次燕騎的衝擊。
此戰,劉裕將麾下所有將領都派出,其弟並州刺史劉道憐領衛將軍府參事劉藩正麵與燕軍步卒交戰;谘議參軍劉敬宣,長沙郡公陶延壽防禦左翼;參軍劉懷玉,寧遠將軍索邈、揚威將軍慎仲道防守右翼;劉裕與檀韶率輕騎四下出擊,與燕騎交戰。
鮮血順著鐵甲往下直滴,將座下戰馬的毛發染成紅色,檀韶揮舞著手中長矛,怒吼連連,身邊將士高呼回應。
戰鬥從已正開始,現在已近酉時,雙方大軍輪番上陣,激戰進行了三個多時辰,戰場上屍橫遍野,喊殺聲早已嘶啞,雙方將士麻木地揮動手中兵刃,朝著對方砍去。
記事參軍劉穆之一直跟隨在劉裕身旁,觀察著四周戰況,道:“激戰至此,燕軍先後出動了十萬人左右,應該全軍出動。我軍六萬將士亦悉數登場,雙方都竭儘全力。”
劉裕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道:“拚到此時,便看誰能咬牙堅持下去,誰先撤走誰便先敗。”
劉穆之道:“主公,燕軍皆在戰場之上,臨朐城內必然空虛,何不派人繞道臨朐城後,奪取臨朐燕軍軍心必亂,當可勝之。”
劉裕點點頭,讓檀韶率五百親衛從小路潛往臨朐北側,劉穆之交待檀韶到達臨朐城下聲稱是從海上來援的晉軍,燕軍定然驚惶,或可不戰而勝。
檀韶領命,帶了建威將軍向靖、參軍沈林子等人進入山中,繞道前往臨朐城。
臨朐城,位於沂山之東,巨蔑水上遊,南高而北低,東、西兩麵為低山丘陵,有如一個巨大的簸箕。
檀韶領軍進入沂山之時,楊孜敬帶著張鋒、沈慶之率三千兵馬已然先行抵達了臨朐城北。
臨朐城頭守軍看到北城外晉字旗飄舞,連忙關閉城門急報慕容超。慕容超正在府中等候前方捷報。他以為自己率十萬精銳前來,兵力倍於晉軍,而且騎兵居多,又是以逸待勞,勝局穩定。
一直等到酉時,前方傳來的戰報仍是不分勝負的激戰,慕容超有些不安起來,看來自己小看了晉軍,開始後悔當初沒有采用公孫五樓的上策,拒晉軍於大峴山之外。
這時,兵丁飛奔入內,跪地稟道:“陛下,臨朐城北出現晉軍。”
慕容超驚得站起,惶聲問道:“城北哪來的晉軍,爾若妄言,便是欺君之罪。”
話聲未熄,殺聲隱起,楊孜敬已經發動攻勢。正如劉穆之所料,城中僅剩下兩千老弱殘兵,難以抵禦。慕容超麵如死灰,愣了片刻下旨驅趕城中百姓上城協守。
北城激戰正酣,沈慶之帶著羅放等五十人悄然潛近西城角。羅放在奪取廣漢城時立下功勞,成了軍中司馬,沈慶之看他身手靈活,此次奪取臨朐城要借助他的身手。
西城上僅剩下數十名守軍,其他人都去了北門增援。沈慶之朝城角指了指,羅放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脫去鞋子,赤足向上攀去。
沈慶之懸著心,生恐羅漢被城上守軍發現。羅漢手足並用,很快攀上城頭,從腰間解下繩索垂下。沈慶之大喜,拉著繩索攀上。
等沈慶之攀上城頭,守軍發現,呐喊著撲來。沈慶之有如猛虎,揮刀力戰數十人毫無懼色,城下守軍依次攀上,城頭守軍見勢不妙,丟械投降。
沈慶之打開西城門,楊孜敬帶著麾下入城。慕容超得知晉軍入西城,慌忙打開東門,帶著幾名侍衛朝廣固城亡命逃去,戰場上的大軍已經顧不上了。
劉穆之緊張地注視著臨朐城頭,見城頭變換晉字旗,喜道:“臨朐城破了。”
劉裕大喜,下馬來到戰鼓前親自擂鼓,晉軍得知臨朐城破士氣大振。公孫五樓等人也看到臨朐城上飄揚晉字旗,不敢回師臨朐,率領敗兵向廣固城逃去。
臨朐城內,楊孜敬命人緊閉城門,清點繳獲的物資,軍糧多達二十餘萬石,刀槍、帳蓬等輜重多不可數,光戰馬就有兩千餘匹。還有慕容超的車輦、玉璽、豹尾等器物、儀仗都丟在臨朐城中。
劉裕見燕軍兵敗,下令追擊,一直到戌時才收兵。此戰斬殺燕國左將軍段暉在內的將領十餘人,殺死燕軍三千多人,俘獲上萬人,繳獲物資無數。
大軍前往臨朐城,卻見城門緊閉,城頭漆黑一團。劉裕心中升起不祥預感,命劉敬宣上前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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