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錢磊率八千水師突襲揚口水寨,破之,到彥之固守竟陵不出。錢磊派寧朔將軍周由率二千水師由揚口入揚水,做出進攻江陵的姿態。
劉道憐大驚失色,將江陵城僅剩的三千水師全部派出阻敵,同時下令讓到彥之在揚水岸邊夯築高台,設投石車和強弩封鎖水麵。
當陽城,司馬休之接到楊安玄的信,楊安玄語氣婉轉地表示要司馬休之全力發動攻擊,奪回江陵城。
司馬休之得信後,將司馬國璠、司馬楚之等人召集商議。
司馬國璠道:“眼下雍公四麵受敵,魚複城被奪,情形危急,是想通過攻打江陵來減緩壓力,牽製劉裕的進攻。”
司馬休之歎道:“我等寄人籬下,若不從命,等劉裕戰敗楊安玄,同樣無容身之處。不如聽命攻打江陵,若能奪回荊州,還有個安身之地。”
司馬楚之讚同道:“叔父說得不錯,到彥之章山大敗,揚口水師損失慘重,荊州水師前去奪取魚複城,江陵城空虛,正是反攻的良機。”
司馬休之捋著胡須沉吟道:“愚敗走江陵之時,隨行的兵馬不足五千,此次反攻江陵主要還是要靠雍軍。”
司馬休之任荊州刺史時交結世族,厚待兵卒,輕徭薄役,頗得人心。劉裕奪取荊州,隨之敗逃前往當陽的兵馬有四千餘人。
司馬楚之心中酸楚,說起來晉室江山是司馬氏所有,而這不到五千的兵馬是司馬氏最後
的希望。
攻打江陵,決不能將自己的老本賠光,不然即便打下江陵城也是為楊安玄做嫁衣。
司馬楚之強笑道:“愚率軍抗擊劉鐘,寧遠將軍張誕還算配合,雍公命愚等進攻江陵,相信張將軍也收到了雍公的命令。”
正說話間,門外小吏稟報,寧遠將軍張誕求見。張誕與司馬休之是舊識,當年桓玄殺戮北府舊將,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等北府將領決定逃奔(南)燕、(後)秦,江都長張誕被招攬加入了雍軍。
楊安玄待張誕不錯,授其寧遠將軍、鎮守丹水城,張誕能力有限,敗給秦將楊佛嵩,楊安玄並沒有怪罪,後來任其為巴郡太守。
劉裕與楊安玄爭奪益州,戰事頻發,張誕年歲已大,主動向楊安玄要求回了襄陽。劉裕攻荊時,楊安玄派他率軍與魯軌一起在當陽一帶防禦。
司馬休之起身相迎,與張誕把臂入內,笑問道:“廣由可是為攻荊一事而來?”
“季預兄說得不錯”,張誕慢條斯理地捋著胡須,道:“不知季預兄作何安排?”
司馬休之苦著臉道:“愚麾下僅有三千餘人,守住當陽已是勉強,哪有餘力進攻江陵。”
張誕明白司馬休之的心意,道:“此次攻打江陵,雍公命愚全力配合,兵馬調動聽從季預兄安排。”
司馬休之暗喜,雍軍有一萬多人,若是聽由自己指揮,確有可能攻下江陵城。
張誕不急不緩地道:“還有
一個好消息告訴季預兄。錢將軍昨日破揚口水寨,並派遣偏師從揚水攻打江陵。”
司馬休之並無喜色,道:“劉道憐無膽鼠輩,若江陵告急必會命竟陵到彥之回援,到彥之是沙場名將,他若駐守江陵,江陵難下矣。”
一旁的司馬楚之雄心勃勃地道:“戰過方知。”
五月十五日,司馬楚之率五千兵馬與劉鐘在當陽關外廝殺,這種爭鬥已經有近月之久,隨著劉粹離開,劉鐘深感將士疲乏,有心引軍前往枝江(現在的當陽和枝江都不是古代的地址,有興趣可以查一下地圖,筆者使用的是《中國曆史地圖集》,譚其驤主編)休整,可是數次請示荊州刺史劉道憐都不許。
午時已到,劉鐘下令吹響號角,麾下兒郎開始收縮後撤,這時司馬楚之的隊伍也響起號角聲,雙方開始脫離戰鬥。
劉鐘有些恍神,宋公五路攻雍,其餘四路都取得戰果,唯有自己這路被擋在當陽城外。司馬楚之年紀雖輕,作戰勇猛,麾下兵馬是百戰雄師,自己想儘辦法也無法破敵。
得知劉粹奪取魚複城的消息,劉鐘暗自心急,劉粹立下大功將來肯定要位居自己之上。看著數裡外的當陽城,劉鐘眉頭緊鎖,要想什麼辦法才能破城?
聽聞建康城送來一批丹火,劉鐘決定向劉道憐申領數千斤,或許能收到奇效。
司馬楚之率軍回歸當陽城中,城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司馬楚之
讓兵丁回營歇息,自己策馬來到府衙見司馬休之。
司馬休之問道:“德秀,你這幾日觀敵可有收獲。”
司馬楚之思索道:“朝廷兵馬不複當初銳意,顯露出疲態,雍州水師在揚江上馳騁,小侄估計劉道憐很快便會命劉鐘回縮固守江陵城。”
司馬休之道:“劉鐘用兵謹慎,即便撤走也會做足準備,你要小心他設伏。”
“愚知道。”司馬楚之胸有成竹地應道:“劉鐘若要撤走無非兩條道,一是過沮漳水前往枝江,一是南下沿襄荊古道前往紀南城,屆時愚率輕騎見機行事。”
雍軍有四千輕騎,張誕年老不願親自沙場廝殺,索性將雍軍交於司馬楚之指揮,司馬楚之調動雍軍隻需通知他一聲,張誕從不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