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個久病初愈的中年男子。
有些虛弱。
又有些底子,還是能慢慢的爬起來,想要舒展筋骨,慢慢恢複。
當然有些人,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個晨曦,神佑送走了很多人。
當年那個在蠻荒裡的小縣令,那個隻身騎馬到京城求救,用血在朝堂地上寫下今日失一城,明日失一國的詩的陳大人,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他受傷很重,一開始就受傷了,卻一路堅持到現在。
然而他走的時候,一臉笑容,很是解脫暢快。
“好。”
他握著神佑的手,說了這一個字。
不知道是說什麼好,哪裡好,是勝利了好,還是未來會很好,他沒有多餘的解釋,他走了。
神佑抓著他的手,到漸漸堅硬。
她伸手拂蓋上了他的雙目,雖然喜悅,亦是告彆吧。
田離昏死過去了,大夫緊急的救治,一條腿保不住,但是能活。
枯木春夫婦相扶著離開。
三當家興奮的想找無量分享,不過無量在蠻荒負責備戰後勤,他看著周圍人擁抱,實在無法,抱著駝背老巴,把老巴勒的喘不過氣來了被老巴一個翻身撅倒在地
天蒙蒙亮,周韻竹背後背著女兒曹藍媛跌跌撞撞的往城門跑。
她俯身去找屍體,挨個的找,哪一個是她的夫君。
她期望奇跡。
然而奇跡沒有給她留著。
她找到了夫君的屍首。
隻剩下大半了,就這樣,他的臉龐亦是滿足。
她嚎啕大哭“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姓藍,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媛媛這麼小,你怎麼狠心”
哭聲被人蓋過了,因為哭聲很多,她並不獨特。
神佑也在哭。
隻是她哭的沒有聲響。
大戰結束了,她沒有資格沒有時間哭。
她要善後。
甚至和哥哥們也隻是碰麵,見一下還活著,安好,就各自忙碌。
後續的事情太多。
死去的人要安葬,活著的人要安頓,受傷的人要照顧。
荊皇十七被他的大師兄阿八帶走了。
連著神佑的小蛇都被帶走了。
天亮。
嶄新的一天。
有人死去,有更多的人活下來了。
京城,道路兩邊,陸陸續續的有人開門,開窗。
那些小店遲疑著,也緩緩的把店門打開。
街邊那個做小吃的,把水倒進麵粉裡,開始和麵。
他家老婆子在生火。
皇宮裡,禦膳房的廚子也開始做飯了。
生火,切菜,擇菜。
他們今日要做的是大鍋菜。
滿滿一大鍋,做好了抬出去,給人分發,一人一碗一人一碗。
經曆一天一夜的戰鬥。
還活下來,哪怕是坐在地上,能吃一碗熱湯疙瘩。
人生一輩子大概就滿足了。
連神佑這一刻,都坐下來吃東西了。
鹿歌坐在神佑身邊不遠處。
他把妹妹碗裡不喜歡的調料挑了一點,又把自己碗裡妹妹喜歡的菜,夾給了她,然後才把碗遞給她。
皇宮裡,所有人在喝湯吃飯,有點沉默,又有點快活。
一夥僧侶,背朝著京城,朝北走。
最大的和尚背著一個小和尚,身影漸遠。
小和尚沒有坐化,呼吸善在,隻是有點疼,疼暈了。
他身上的箭取了出來。
他身體軟軟的,心也軟軟的。
大和尚低頭吃餅喝水。
身邊的和尚也是如此。
吃飽喝足,大家又要開始乾活。
收拾殘破的皇宮,修葺殘破的城門。
一頂殘破的皇冠被一個書生撿起來。
書生把皇冠戴到一個女孩頭上。
因為女孩從小就喜歡亮晶晶,金燦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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