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客棧的房簷上。
一樓裡。
由表情僵硬的東方秦蘭、哭笑不得的東方淮竹、無語至極的小書童兼隨從、臉色發紅的赤霍與西門吹沙、一眾驚恐到難以發聲的青壯鏢師,與顫顫巍巍的掌櫃和小二,共同構成了一副難以言說的畫卷,充滿了奇妙的搞笑感。
這種搞笑感甚至衝散了東方秦蘭手中兩團火焰的威懾力,讓東方秦蘭不自覺的被硬控了片刻。
直到兩三秒後。
東方秦蘭才眨眨眼。
唇瓣翕動了兩下。
又是兩三秒後。
才艱難的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你們這就……嗯……內個……就是說,承認剛剛是在吹牛了?”
在東方秦蘭的預想中。
眼下應該來一場激烈的比鬥才對。
彆管是勢均力敵的。
還是摧枯拉朽的。
都應該走個流程才對。
現在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她手裡捏了個大招,還沒放出來,甚至連一些基礎技能都沒往外扔,隻是往這裡一站,對手立馬就萎靡了一樣。
“什麼吹牛?”
“我等剛剛可沒有吹牛!”
西門吹沙梗著脖子硬強道。
旋即,還不等東方秦蘭高興。
認為可以打起來了。
就聽見了西門吹沙的後半句話:“隻不過是醉後的胡言亂語罷了……頂多算小生的酒品不好!”
東方秦蘭欲言又止。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什麼醉後的胡言亂語,彆以為她沒看到這倆人隻喝了一碗酒,還是度數極低的那種黃酒,桌上的酒壇都算是滿的,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吹牛就是吹牛。
找這個借口有必要嗎?
另一邊。
幾名青年鏢師也都聽出了這層意思。
從剛剛天崩地裂的景象中回過神。
一下子就被西門吹沙的狡辯逗笑了。
一旁的幾個看上去約有三四十歲的老鏢師則相當有經驗,即便肩膀抖動,但都壓住了笑聲,板著臉,控製著表情,然後在桌子底下默默踹了這幾個學徒一腳,用眼神示意都彆笑了。
這就好比一頭老虎跟一頭蛟龍。
老虎被蛟龍揍了一頓。
確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甚至說,被其他老虎取笑了,充其量也就是嘴硬。
可他們是啥?
一群連入道都做不到都普通人!
有那個背書箱的小道童笑的份,都沒他們笑的份!
他們充其量算是一群小豬仔!
惹怒了西門吹沙和赤霍這兩頭老虎,這倆人隨隨便便的一動手指,就能把他們從世上抹殺掉!
笑笑笑,笑個屁!
不想死,就通通憋著!
西門吹沙也是相當不樂意,不過,他出身草莽,對此的容忍度很高,倒不是因為他能理解這些連修仙之路都沒踏上的普通人取笑他的舉動,而是說,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既然是栽了,彆說是被人偷偷取笑了,就算東方秦蘭現在讓他跪下,用舌頭舔鞋子,他也隻能照辦,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才是他以散修的身份,一步步爬起來的經驗。
然,西門吹沙能忍,赤霍這個出身世家的修仙者卻忍不了,身為赤家子弟,他一向秉持“士可殺,不可辱”的原則,之所以不反駁,是因為他確實沒阻止西門吹沙剛剛的吹捧,且,他也是個人,有些吹捧確實有必要糾正,但有些吹捧,比如說西門吹沙說的那句他未來可以比肩東方孤月的話,他也沒否認,最多就是客氣兩句,說幾聲老前輩值得我學習之類的話,就完了,誰還沒有個遠大理想呢?
野心本就不是一種罪過,不是嗎?
隻是說,被人抓了個正著。
還是被東方秦蘭這位神火山莊的二小姐當場抓住。
這就很無奈了。
於情於理,他都說不過。
故此,如果東方秦蘭罵他一頓,他絕對不還口,這是他應得的,但如果東方秦蘭想得寸進尺,跟他動手,他也絕對不會謙讓東方秦蘭,更不會說,像西門吹沙的認知,既然栽了,就算對方的要求不合理,也要放下尊嚴附和。
這是雙方出身所帶來的思想。
因此,正如一旁那些老鏢師隱約擔憂的內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