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棍法,脫胎於劍法。”
“最後那一棒倒不是。”
“但前麵的那兩次出手,都是以劍法中的刺為主。”
“所以,我推薦你先學劍法。”
“這樣的話,入門可能比較快。”
晴空萬裡。
無雲。
大日高懸,天氣炎熱。
距離當初事發之日。
已經過去了一周有餘。
六歲的林朝辭手持一柄長劍,雖說這柄長劍是成年人所用的款式,拿在他的手裡略大,而且,由於這柄長劍的材質問題,是精鋼鍛造而成,所以,重量上的問題也同樣無法忽視,但對於鬥之氣九段,理論力量在九百公斤以上,實際力量在七千五百公斤以上的林朝辭而言,這隻不過是一個玩具,跟他拿著一根牙簽沒什麼區彆,頂多是外形上的不同罷了。
而在他麵前不遠處。
五米開外。
是同樣手持一柄精鋼劍。
此刻,正在平舉著。
劍尖微微搖晃,額頭也隱約見汗。
在太陽下暴曬的侍女小蝶。
“當然了,如果你對劍法不感冒,契合度沒那麼高,我推薦你學一學槍法,因為在刺擊的這個招式上,同樣能玩到登峰造極的還有槍法。”
“中平槍,最難防。”
“但是,我之所以推薦劍法,更多的還是考慮到距離和劍意……槍法的核心理念就是一寸長一寸強,距離即是優勢,說白了就是手長打手短,而劍法則是取中,取萬般兵器之中……雖說在鬥之氣階段,長槍確實能占據很大的優勢,但等你成了鬥者,擁有一柄鑲嵌了魔核的兵器,可以催發鬥氣,打出劍氣或刀氣之類的遠程攻擊時,長槍和長劍之間的那點優勢,也就隨之被抹平了……所以從綜合性能上考慮,能讓你走的更遠的劍法勝於能讓你強於一時的槍法,尤其是涉及到了劍意。”
“我剛剛給你重現過那一擊。”
“你也親眼見到了這一擊。”
“直麵這一擊的感受如何,想必你現在是清楚的。”
“那種周圍時間放緩,隻有刺向你的這柄劍是時間流速正常的,以至於你能看到但就是避不開……這種割裂現實的感覺,就是劍意,也是擅長把控距離的槍法不擅長催生的東西,因為槍法過於注重距離,推崇的永遠是手長,而這種劍意的核心理念則是截萬意之中,不長不短,不穩不險,以砥柱中流之意定勝。”
“比之長兵器,貌似身險,實則勝負在須臾之間。”
“比之短兵器,貌似身安,實則勝負在方寸之外。”
“不長不短,比如說,跟長劍的長度差不多的長刀,甚至是說,對手拿的也是一柄長劍,則不偏不倚,介於須臾之間與方寸之外的刹那。”
“所以,這道劍意由兩部分構成。”
“一道是快,也叫刹那劍意。”
“一道是慢,也叫永恒劍意。”
“兩道劍意合在一起。”
“就是刹那永恒。”
“也是這道劍意的全名。”
“不過,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如果你覺得這個稱呼太繞口了,也可以把它稱為快慢劍意。”
站在灼灼陽光之下,林朝辭慢條斯理的給這個想跟自己學一些東西的小侍女講著基礎理論,雖說他的這些基礎理論隻是他認為的基礎,對那些練劍多年的老油條而言,依然是相當高深的經驗之談,哪怕隻是紙上談兵的說說。
但對於此刻艱難持劍的小蝶而言。
從一開始就接受這種教學的她。
學起來倒也不會覺得特彆難。
不僅僅因為這個起點太高了,還因為她本身的悟性足夠高,以及,林朝辭並非空談妄想之輩。
“當然了,跟你說這麼多,隻是讓你了解一下你未來的路,你現在還接觸不到那麼高的層次。”
“對現在的你而言……握好劍,才是你應該練的。”
“或許你就要問了,什麼叫好?”
“或者說,握到什麼程度算好?”
林朝辭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寶劍,雖說這柄精鋼劍不算什麼,跟那些鑲嵌了魔核的兵器相比,相差甚多,比之大長老前天送來的那柄寶劍更是相差甚遠,但也不是誰都能把這玩意當做訓練用的兵器,一般家庭根本買不起。
隨後,看向艱難持劍的小蝶。
輕輕一笑。
對自己剛剛的問題予以解答:“握到你適應這柄劍為止……也就是說,當你握著這柄劍不累的時候,就說明你已經學會了握劍並能握好!”
“啊?”
即便小蝶很專心,也被林朝辭的答案擾亂了心神。
驚訝之餘,劍尖隨之抖動。
白皙瘦小的手臂也隨之抖了起來。
能看出皮膚下肌肉的抽搐。
“劍是死的,人是活的。”
“要學會變通。”
“懂?”
“舉不起來就彆硬舉,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姿勢是正確的,讓你平舉長劍的目的是在於鍛煉你的肌肉,讓你體會這種肌肉發力的感覺……真正打起來的時候,這個姿勢是沒有用的,你舉劍舉的再穩,也抵不過對手勢大力沉的對撞,一力降十會……力量上的差距從境界上彌補,提煉鬥氣,這是你晚上才需要麵對的課程,眼下你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不影響固定方位的前提下,獲得更長久的握劍時間!”
“就像拎著一個盛滿了水的桶。”
“走在路上。”
“左手拎不動了,可以換右手。”
“你如果一直用左手拎,就算一口氣拎回來了,誰也沒撒,你的左手用不了一時半刻就會脫力,舉不起來……重複這種做法固然可以淬煉你的肌肉,但對你的精準沒有任何提升,如果你走的快了,桶裡的水依然會濺出來……如何在換手的情況下,不讓桶裡的水濺出來,才是真正的入門了,也算是你握好了劍!”
“手臂的肌肉放鬆。”
“你是用手掌握著劍,不是托著。”
“手指,手指,手指扣啥呢?”
“不要死死的抓住劍……這不是在考驗你的握力。”
“力量用到手腕上。”
“下沉。”
“從手腕到小臂,再到肘關節……也就是胳膊肘。”
“從胳膊肘到大臂,到肩關節。”
“以你的脊柱為核心。”
“下,連接腰、胯、腿腳。”
“左,連接你的左半身。”
“上,是你的小腦袋。”
“既然你的右手已經撐不住了,那就把劍的重心摸透,一個重心疊一個重心,按照我剛剛說的路線……用手腕分攤這柄長劍的一部分力量,用胳膊肘再分攤這柄長劍的一部分力量,用肩關節再分攤……重複這個過程到極致。”
“呼吸不要放緩,也沒讓你加快,維持原本的頻率就行……不是說你屏息凝神,劍尖就不抖了……記住,劍不抖就行,人抖不抖無所謂!”
看著小蝶似懂非懂的樣子。
林朝辭抬起手中的長劍。
不輕不重,在小蝶手中的長劍的前中後三部分,各自敲了一下,隨後,同樣點了一下小蝶手中的長劍的中部偏後部位,立馬就像是碰到了什麼支柱,鏘的一聲,精鋼長劍應聲落地。
“這就是你剛剛的重心所在。”
“沒沉下去。”
“所以,你是靠力量端著它。”
“而不是靠技巧握著它。”
“前三聲跟後一聲有什麼區彆?”
“聽出來了嗎?”
林朝辭看著微微氣喘的小蝶。
沒有憐憫。
有的隻是認真。
或者說,如果小蝶連這點苦和這點委屈都吃不了,也就彆練劍了,他的語氣雖然談不上溫和,但也算不上嚴厲,更沒有打壓小蝶的人格,隻是就事論事,在以上這種情況下,小蝶要是堅持不下去,純屬於她自己的問題,反正這個逆天改命的機會他是給小蝶了,小蝶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看她自己的心性了。
因此,無需憐憫。
這隻是成為人上人的代價之一。
而且,不誇張的說,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接受他的指點,遠的不說,隻說大長老前天送來的那柄寶劍,前腳,小蝶說想跟他學習劍法,他打了個報告,到蕭家的後勤那邊借兩柄木劍,後腳,沒過兩個小時,大長老就帶著一堆專業器具上門了,木劍從大到小依次排列,市麵上流通的所有款式,全都被加工趕製出來了,另外,精鋼劍兩柄就不必多說了,還有兩柄精鋼騎士劍,以及兩柄罕見的精鋼軟劍,甚至說,大長老送來的那柄寶劍還是一柄鑲嵌了魔核的附魔武器,要知道的是,他不是女的,大長老也不好男色,人家全部按照最高配置滿足他,無非就是想刻意交好他。
但刻意交好他的目的何在?
當然是為了子孫後代鋪路!
說白了,你能帶著我孫子孫女玩,這就足夠了,如果能抽空指點他們兩招,日後有機會培養一下他們,提點提點,那就更是感激不儘了!
他要是現在開口。
跟大長老說。
你把你孫子蕭寧和孫女蕭玉帶過來。
我特訓一下他們。
教教他們怎麼打架。
大長老必然是樂不得的。
甚至說,在送來之前,還會告訴蕭寧跟蕭玉,一定要聽話,好好學好好看,這是你們的機會。
對出身低微的小蝶而言。
這個機會意味著什麼。
顯然就不必多說了。
不過,小蝶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撿起落在地上的劍,思索道:“前三聲是清脆有回音的,但最後一聲是沉悶的,就像是……敲到了一個木頭樁子上,直接就把我手裡的劍敲掉地了……”
“所以說啊,重心才是最重要的。”
“想象一下。”
“在戰鬥中。”
“對手敲中你武器的重心,會怎樣?”
“你敲中對手武器的重心,會怎樣?”
“而如果你把重心沉入身體……就算擋不住對手勢大力沉的揮砍,也不會被一擊震落了武器。”
如此說著。
林朝辭隨手抓來附近的木人樁。
平舉長劍。
先是在木人樁上插了一劍。
算作印記。
隨後,單手持劍,回退半寸,在小蝶瞬間瞪大的眼神中,腕部突然下沉,但長劍的劍身和劍尖卻紋絲未動,旋即,以這種方式突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最開始插出來的那道劍痕上!
隨後,再度回退半寸!
肩膀上抬!
旋即,將手中的長劍以這種怪異的姿勢向前遞出!
沉重的入木聲響起!
好似一根箭矢,紮進了木頭裡!
而這次留下的劍痕,依然與前兩道劍痕完全重疊!
“看懂了?”
“我的手腕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