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空好像是被墨潑過一般,黑得讓人心慌。
剛到子時,老天似乎要幫助北戎一般,又升騰起一股股的薄霧。即便是手舉火把,可視距離也不到五米。
伸手不見五指。
段鵬程坐在絳州府衙,發愁地看著麵前的輿圖。
絳州城實在是太大了,兩千人防守,感覺處處都是漏洞。
但是他也沒辦法,手裡麵就這麼點人,捉襟見肘。
也不知道秦爽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天氣,太適合夜襲了。他已經讓手下的士卒加強了巡邏,但是人手不夠。
“世子,世子,北戎攻進來了——”
一個男子急匆匆地衝了過來,對著段鵬程喊道:“東……東門……”
“什麼情況?”
段鵬程當即起身披甲,對著男子問道:“怎麼沒聽到北戎攻城的聲音?”
“有人私自打開城門。”
男子對著他說道:“咱們一直防守的重點是北門,東門那邊防守相當薄弱。被人從內部鑽了空子。”
“媽的。”
段鵬程忍不住罵娘。“身為大寧人,卻為北戎當走狗,該殺!”
“親兵。”
他大喝一聲。
當即有幾十個人湊到了他身邊。
“馬上各個城門傳信,全部都到北門集合。”
這些親兵是他親自挑選的,為的就是方便到處傳信。
北戎這些人進城之後,肯定是要從北門突圍,隻要守住北門,北戎之人也沒那麼容易出得去。
他就算是拖,也得把北戎之人拖在絳州城裡。
親兵當即出去報信。
而段鵬程則帶著自己的帥旗,率先來到了北門。
當他在北門等了一會兒之後,他便知道,近萬的平陽守軍為什麼會被一千騎兵衝擊得潰不成軍。
因為他派出去的親衛回來彙報,各個城門處的守軍聽到北戎進城之後,直接跑了。
壓根就沒想著抵抗。
而他派出去的十幾個親兵,也隻回來了三個,其他的人也都跑得不見了蹤影。
段鵬程想過平陽軍的戰鬥力差,但著實沒想到這麼差。
看得出來,這些衛所兵真的已經從根子上爛了。
用他們守城的時候,一個個都還算是勇猛。輪到與北戎正麵硬剛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兩千人的守軍,如果擺好陣型和北戎之人打巷戰,未必會輸。
就算是輸,也能啃下北戎一大塊肉。
這一千的北戎騎兵若是被他們打到隻剩五百人,都彆想掀起什麼水花了。
而且,巷戰中,騎兵的威力也會被大大減弱,勝得概率還非常大。
結果,這些人連見北戎的勇氣都沒有。
“世子,撤吧。”
其中一個親兵害怕地對著段鵬程說道:“北戎騎兵已經朝著北門殺來了。咱們在這裡隻能等死。”
另一個親兵也忍著害怕,對著段鵬程說道:“世子,隻剩下咱們幾個人,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呢。”
段鵬程卻咬著牙說道:“我答應過秦爽,要替他守住絳州。你們若是想要離開,隨時可以走。”
“我不走,我就在此地站著,我要讓北戎之人看看,我大寧還是有血性男兒的。”
他很生氣,很憤怒。
大寧的兵不該這樣。
若是一點像樣的阻擊都沒有遇到便讓北戎順利離開,北戎會如何看待大寧的男兒?
“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城頭之上,死在我的帥旗之下。”
段鵬程義正詞嚴地說道。
在他說完之後,旁邊的親衛跪下給他磕了兩個頭,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段鵬程願意為國赴死,他自己赴就行。
他們隻是一些小兵而已,可不想做無畏地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