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老爺和十一老爺還有宋五叔，都在書房那裡等著，瞧著百寶閣上滿滿的珍玩，宋大老爺又想伸手去摸一摸，若有那喜歡的，還能帶回家，但這會兒就不成了。
“那樣窮措大的女兒，果真不成，竟然把賬房先生都給關起來。”宋五叔滿懷憤怒地說著。十一老爺倒做出一個和事老的模樣，對宋五叔笑著道：“五叔也不要放在心上，這女人一遇到事兒，滿懷憤怒，誰曉得會做出什麼？
“說起來，今兒賬房那邊，我瞧著，竟是幾個婦人在那做賬。”宋大老爺坐下時候，就拿了一塊點心，宋安雖然不在了，但這書房內的點心茶水，都是上好的，宋大老爺自然不會放過。
“牝雞司晨、牝雞司晨！”宋五叔連連說了兩次，才對宋大老爺道：“你們當初就是太心慈手軟，就該在辦喪時候，族內出上那麼幾個人，相幫著辦了喪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竟然由一個女人，在那胡作非為。”
“五叔公是說誰胡作非為呢？”宋珍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書房內的人神色都變了變，怎麼宋珍來了？
接著宋珍就帶著人走進來，先對眾人各自行禮：“五叔公好，大伯好，十一叔好。”
然後宋珍不等他們回答，就又問了一句：“方才我問的，五叔公還沒有回答我呢。”
“侄女，這事兒你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管不了。”宋大老爺曉得宋五叔最恨得就是這
樣的事兒，急忙阻止宋珍。
宋珍已經笑了：“大伯父，我姓宋，去世的人是我的親生父親，我雖沒有在他膝下承歡一日，卻也是他的骨血，該孝順他。父親的喪事，我一個做女兒的幫著辦一辦，儘一點心，這是我做女兒的孝順處，怎麼大伯父的意思，我這個做女兒的不能儘孝。”
宋珍這一頂大帽子壓過來，倒是連宋五叔都不能反駁了。十一老爺急忙道：“侄女你聽錯了，大哥並不是不讓你儘孝，隻是昨兒三嫂把賬房先生都給關起來了，還找了幾個婦人在那做賬，這事兒要傳出去，我們宋家的麵子上不好看。”
“十一叔的意思，這婦人不能做賬？”宋珍反問，這下宋五叔鼻子裡麵哼出一聲：“牝雞司晨，難道你不懂這個道理？”
“侄孫女自然是懂這個道理。”宋珍恭敬地說。“既然懂得這個道理，為何你不阻攔？”宋五叔咄咄逼人，宋珍的神色還是一樣恭敬：“那些賬房先生，在我們家中也有二三十年了，賬房之內，更是要小心火燭，昨日母親剛要查賬，就失火燒毀賬本。事情緊急，母親隻能先把他們查個清楚明白。父親的喪事還在辦，這賬房自然不能少人來管。這才從內院調幾個管家娘子過來做賬。情急之舉，怎麼就成了牝雞司晨？”
宋珍這套大道理說的宋五叔瞪大了眼睛，而十一老爺看向宋珍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善
，原本十一老爺並沒有把宋珍放在眼中，一個姑娘家，還是個從小就在市井長大的姑娘家，進了這樣的地方，還不是任由彆人搓扁捏圓？
十一老爺頭一次有了要把宋珍也一並除掉的想法，等嗣子進來了，宋珍是長姐，素巧被送去庵堂，宋珍這個長姐照顧嗣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想到這裡，十一老爺不由皺眉，怎麼這個家裡，阻礙一個接一個？
“侄女的話說的也對，不過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宋大老爺急忙在一邊打圓場，宋珍淡淡一笑：“隻要事情查清，那些賬目清楚，自然會讓那些賬房先生回來。再說了，內院之中也同樣需要做賬。”
“既是權宜之計，五叔您瞧，這事兒是不是就先放一邊？”宋大老爺輕聲詢問宋五叔，宋五叔沉吟一下才道：“這女子做賬，也還說得過去，昨兒那樣一點小事，為何要把賬房先生都關起來？”
“五叔公，孫女方才已經說了，總要查個清楚明白，畢竟這賬房，一天之中也要走許多銀子，哪能不查清楚。”宋珍笑容平靜，但每一句話，都寸步不讓。
“這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些。”宋大老爺這句話一說出口，宋珍就笑了：“還想請教大伯，怎樣才不小家子氣？”
“這……”宋大老爺被問住，十一老爺急忙開口：“要查，也隻暗暗查訪，這樣大張旗鼓的，傳出去可不好聽。”
“國公府還有什麼
話是傳出去很好聽的？”素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素巧走了進來，宋珍看著素巧，上前迎接：“母親該歇息歇息才是。”
“我曉得你心疼我，可是這事兒，不該是你孩子管的。”說著素巧就握住了宋珍的手，迎著宋五叔他們的目光，語氣平靜：“五叔要對我有什麼不滿，就全衝我來，哪裡就能拿一個孩子撒氣？”
素巧一口一個孩子，倒讓宋五叔無話可說，畢竟宋珍確實還沒有定親，算得上孩子。
“三弟妹，這事兒啊，你誤會了。”宋大老爺還要再打圓場，素巧已經淡淡笑了笑：“這會兒，國公府風雨飄搖，各種事兒層出不窮，若沒有更好的手段，哪裡就能壓服得了眾人。五叔，您說是不是？”
“族內多的是人，你自然可以去族內尋人。”宋五叔等了半天，總算等到說這句話的機會，素巧聽到宋五叔這樣說就笑了：“是嗎？”
“自然是的！”宋大老爺已經在那積極地出著主意：“旁的不說，我家裡的大兒子，就是個能乾人。”
“黃娘子。”素巧淡淡地喚了一聲，黃娘子手中拿著一個匣子走了進來，素巧點一下那個匣子：“你把這個打開，請他們瞧瞧。”
匣子打開，裡麵還是賬本，這會兒十一老爺看到賬本都覺得有些頭疼，但還是強自鎮定，看著賬本。
“這是曆年來，國公府每年往族內那些沒有進項的族人那裡，送的
東西銀子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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