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是受了你家的恩，可我已經報了。”婦人的眼中有淚：“我的女兒，七歲就被你安排，送進國公府做丫鬟，在國公府內，給你做了許多事情，我的兒子，不到五歲，因著你要人祈福，就送進了廟裡，可憐他才五歲，離了爹娘，熬不過去，不到兩年就沒了。而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婦人的聲音到後麵已經哽咽，宋大老爺頓時曉得這人是誰，這人就是那個撞牆而死的丫鬟的娘。
“她也沒了，我家兩條人命，夠不夠還你的恩？”婦人抬頭看著十一老爺，十一老爺饒是已經心黑，也被婦人這雙眼看得往後縮了一步。
“大人，我隻求，隻求我的女兒的冤屈能洗掉，她是做了錯事，不但在十一老爺暗示下，弄掉了蘇姨娘的胎，還往國公爺每晚都要喝的參湯裡麵，加了點東西。”
婦人的話說出口，十一老爺已經盯著她：“當初你就該死在水裡，而不是被我爹救了。”
“你們救了我，養大了我，我也竭力補報了，我就想問您一句話。”這婦人看向十一老爺，聲音雖不大，眾人卻聽得很清楚。
“我想問問十一老爺，國公爺對您，當做親弟弟一樣，給銀子給鋪子，甚至曉得您在背後多拿些銀子，他也隻是笑了笑，可您對國公爺呢，可曾記得他一點好？您口口聲聲國公的爵位該是你家裡的，卻從沒想過，您不過是前麵那位國
公的堂侄。”
“住口！”十一老爺瘋狂大喊，婦人對著刑部侍郎又磕了一個頭：“這些事兒，從當年到現在，我已經一五一十都說清楚了，此事都是十一老爺父子為了國公爵位，做下的，和他人無關。”
說著婦人就笑了：“我養下我的女兒，我卻沒有好好待她，他們不幸，生在我的腹中，那我也隻有用這條命，下去見我的兒女們了。”
婦人說完猛然站起身，就往堂上的柱子上撞去，蘇度在婦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猜到她隻怕要尋死，因此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婦人的胳膊。
婦人被拉住，卻隻笑了笑：“你救得了我這次，救不了我第二次，一個人，存了尋死的心，那誰都救不了。”
十一老爺的麵色鐵青，刑部侍郎已經拍著驚堂木：“為一己之私，不顧兄弟之情，做下這等惡事，該殺！”
“這些都是……”十一老爺還想把十一太太拖出來頂罪，但猛然想到什麼，於是十一老爺看著婦人：“你還想，想解脫她，你們被我家救了，你們的命就是我家的，你們休想，休想逃掉。”
“大人，十一老爺的妻子，也是當時一起被收留的。”婦人說著唇邊現出一抹冷笑：“而十一老爺想要這麼一個妻子，不過是想，等以後事發，說都是他妻子指使。”
“住口，住口，你在胡說。”十一老爺已經方寸大亂，婦人站在那裡，麵上全是冷笑，不
再是這些年十一老爺看慣的，那種柔順的笑。
“帶下去。”刑部侍郎對衙役說，示意他們帶走婦人，此時那佃農才像醒過來一樣，高聲道：“我媳婦她，是個好人。”
但衙役隻是聽命行事，上前來把佃農也帶下去了，十一老爺坐在地上，突然大聲笑起來，這笑還是那樣癲狂，宋大老爺不由輕聲道：“大人，這，這事兒……”
“這案子，到了這個時候，其實也就差不多了。”刑部侍郎話中的意思，宋大老爺明白了，於是宋大老爺對刑部侍郎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退下了。”
刑部侍郎點了點頭，宋大老爺剛站起身，十一老爺就盯著宋大老爺：“你不也一樣想要得到這個爵位，你明明知道我做的一些事情，卻不肯告訴堂兄，你啊你，你又有什麼話好說？”
宋大老爺沒想到噩夢成真，十一老爺竟然真的要攀扯自己，頓時在那慌亂起來，頓時嚇得差點跪在地上：“我沒有，我什麼都不曉得，我真的什麼都不曉得。”
“還不趕緊扶宋大人下去。”刑部侍郎見得多了，吩咐一邊的衙役，衙役應是，上前扶著宋大老爺下去，宋大老爺還在那裡顫抖，十一老爺又在放聲大笑，而刑部侍郎已經在那拍著驚堂木，十一老爺的笑聲還是沒有斷，有個衙役上前拍了十一老爺的背一下，十一老爺被拍的差點吐血，這才停下笑。
“事已至此，你畫
押吧。”刑部侍郎吩咐著，文書就上前把一份供狀送上，十一老爺伸手就要撕了那供狀：“我不認，我沒錯。”
“由不得你。”刑部侍郎淡淡地說著，文書已經扯起十一老爺的手指，按了朱砂，就在上麵畫了押。
十一老爺看著這份供狀，儘管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但十一老爺還是不服氣，明明就快要成功了，自己會成為英國公的父親，這些人見了自己都要恭敬相待，稱一聲老太爺，而不是現在，在一份供狀上畫押承認自己做過的一切。
“我的妻兒！”十一老爺嗓子裡麵像被堵住什麼一樣，刑部侍郎仿佛沒有聽到一樣，隻是吩咐人退堂，十一老爺也被衙役帶了下去。
這件事，到了這會兒，也就該了了，蘇度不由輕歎一聲，刑部侍郎已經對蘇度道：“這次，多賴你了。”
“不敢不敢，不過儘忠職守。”蘇度還是這樣恭敬，刑部侍郎笑了笑：“此事我會呈本上奏。”
呈本上奏，不但會寫明白宋安的死因，還會讚揚蘇度，蘇度急忙對刑部侍郎行禮下去：“多謝。”
“快些起來，你出身名門，又年少英俊，這些，都是你應得的。”刑部侍郎急忙扶起蘇度，又和蘇度說了幾句，蘇度也就告退出去。
一走出去大堂，張青就笑嘻嘻地說：“這件事，到了這會兒，總算是了了，我們去喝上一杯。”
“怎麼，前些日子不讓你喝酒，你就忍不
住了？”蘇度取笑張青，張青又隻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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