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這才輕聲道：“罷了，誰不曉得你心中在想什麼，我走了，國公府你就可以做主了。”
“你，你，你，你這是胡說八道。”宋大老爺隻能這麼說了一句，素巧才不去理他怎麼想，依舊道：“況且，都曉得我既沒告廟，也沒請過誥封，正經說起來，這婚事，也隻完成了一半。”
“這天下女子，定了親就是對方家的人了，哪裡容得下你這樣胡說八道。”宋五叔這會兒一心想要維護宋家的名聲，自然不願意素巧這樣說。
素巧看著宋五叔：“此時我不過是個無子的寡婦，無子的寡婦，帶著前房兒女離開婆家，也是常見的。”
“那是那些人家沒有錢，養不起，我們家，怎麼說都養得起。”宋五叔脫口而出，素巧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分一份產業，讓我帶著珍兒出去單過去，國公府的所有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你要分出去單過，你舍得？”寡婦分出去單過的也不罕見，但那常常是在家裡因為產業之爭落敗，像素巧這樣，在眾人看來，所有的產業之爭，她全都贏了，為什麼還要分出去單過？
“有什麼舍不得的？”素巧笑了：“你們看這些榮華富貴，看得入迷，為了這些榮華富貴，可以不去管親人，可以不去管良心。我看這些，不過是迷人眼的東西，沒有了它們，我能過得更為舒心。”
宋大老爺和宋五叔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
宋大老爺就期期艾艾地問：“那，這孩子，誰照顧。”
“自然是有五嬸嬸當家，蘇姨娘在一邊輔佐。”素巧連個咯嘣都沒打。這麼說，她是早就安排好了，宋大老爺看著素巧，既然如此，何不同意她？宋大老爺在那打著小九九。
宋五叔卻還在皺眉，畢竟傳出去有些不大好聽，哪有這樣門第的人家，寡婦分出去單過的？
“我不喜歡這裡。”宋珍感到吳夫人在拉自己的手，於是宋珍低頭看著吳夫人，清晰地說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吳夫人脫口而問，宋珍笑了：“我不喜歡我的娘不能被叫娘，要叫姨娘，我不喜歡我的親外祖母，見了我要行禮，我不喜歡我的表姐，見了我，要恭敬地叫表姑娘。”
“這些，都是規矩。”吳夫人的眉皺起：“況且，嫡母的外家，願意認你，是……”
“是我的福氣。”宋珍已經曉得吳夫人她們會說什麼了，接了吳夫人這句話，吳夫人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宋珍的嘲諷。吳夫人的唇張了張，想要再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可我，曾被人真正地，如珠似寶地對待過，怎會被那些虛幻的給迷惑。”宋珍說得坦然，吳夫人無法再開口說彆的。
“夫人，休要再多說，她既自甘下賤，就隨她去。”吳大人冷冷地說著，宋珍沒有和吳大人說彆的，隻是看著素巧，眼中滿是向往。
離開這裡，不管這些規矩，用一種
，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生活去過日子。
“你啊，怎麼也不勸勸夫人？”陳嬤嬤看著素巧，突然對黃娘子說了這麼一句。
“我能勸得動嗎？”黃娘子隻回了這麼一句，陳嬤嬤又歎口氣：“可惜了。”
可惜了，若素巧能早些嫁進英國公府，那英國公府定然不會像現在這樣，而是會像陳嬤嬤心中所想，是個鼎盛的英國公府。
現在，現在，陳嬤嬤看著素巧：“怎麼時候，這樣不巧呢。”
“夫人心中有丘壑，她不在乎那些世俗的，世俗的榮華富貴。”黃娘子隻能想出這樣一句，人一日不過三餐，夜裡睡下不過六尺之地，彆的，都是無用的。
一個人無欲無求，那還有什麼可要挾的，沒有。黃娘子看著陳嬤嬤：“過了今日，我也要出去了。”
“你也要走？”陳嬤嬤急得把黃娘子的手拉得很緊：“你走了，國公府的內務該怎麼辦？”
“總有人來辦的。”黃娘子輕聲說，總有人會來的。陳嬤嬤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我去想那麼多做什麼，我還是，好好地過我的日子。”
“三弟妹，你要真想出去單過，也不是不行，隻是不能留在京城。”宋大老爺和宋五叔商量了會兒，想出了法子，素巧笑了：“誰說我要留在京城？”
京城是天下第一繁華富麗之地，這裡做人奴仆，似乎都能比彆人過得好些。但素巧不喜歡京城，父親是來到京城才另娶的，
讓母親鬱鬱而終。自己，是來到京城才遇到這些繁雜的事兒。
“外麵，可沒有京城那麼舒服，也沒有……”宋大老爺總要強行說上幾句，素巧笑容平靜：“那是你們，不是我。”
“你……”宋大老爺無話可說了，素巧瞧著他：“把珍兒的嫁妝拿出來吧，彆的，我也不多要。”
宋珍的嫁妝，按照宋家的規矩，最少也要五千銀子起，宋大老爺不由有些心疼，但素巧還是笑著，笑容平靜，宋大老爺猛地想起這些日子是素巧當家，國公府有些什麼，素巧早就曉得了。真是，連欺瞞都欺瞞不了。
“曉得你們難以理清楚，這是我擬定的單子。”素巧手一招，黃娘子已經拿著一張單子走上前，素巧把單子交給宋大老爺：“上麵呢，就是珍兒的嫁妝和我養老用的錢財，我也沒有多擬。”
確實沒有多擬，不過就是八千兩銀子的東西，有田地鋪子衣料，卻沒有宅子。
“你們，你們……”宋大老爺說了這麼一句，就說不下去了。素巧看著他：“怎麼，覺得少了。”
“不少，不少。”宋五叔已經掃過那張單子，對吳大人道：“既然舅老爺在這裡，就請做個見證。”
這麼說，就是宋家答應了，素巧麵上露出一絲笑，宋珍的笑容甜蜜，他們答應了，從此之後，就再也不用那些規矩，不用在自己說自己娘的時候，被人說，不能叫娘，隻能叫姨娘。
吳大
人上前接過單子，又和宋大老爺他們嘀咕了幾句，也就寫了一紙契約，由素巧帶著宋珍出去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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