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嬤嬤就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周樂不防備，低頭一看，見上麵全是秘戲圖。周樂把那東西丟遠一些。
“姑娘，這啊，是人都要經曆的。”李嬤嬤也不惱，把那些都撿了回來，對周樂笑著說。
“那我要這樣對我的丈夫？”周樂反問，李嬤嬤拍拍她的手：“生兒育女，這是必然的。”
“若我不願呢？”李嬤嬤沒想到周樂會說不願兩個字，李嬤嬤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接著李嬤嬤就湊到周樂耳邊：“姑娘，你這是沒經過事兒，等經過了，你就曉得，那才是人間至樂。”
“若我不願，他會如何？”周樂反問，李嬤嬤是真沒想過周樂會說出不願兩個字，於是李嬤嬤想了半日：“那姑爺會生氣。”
“他為何會生氣？”這就是李嬤嬤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了，過了半天李嬤嬤才道：“我的姑娘，你自然是覺得這種事兒，不好提起來的，可是若沒有和你說過，到了洞房時候，你受到驚嚇，那就是大罪過了。”
周樂看著李嬤嬤，李嬤嬤說的話，都是為了自己好，可是，一個陌生人，乍然就要做這樣親密的事情，周樂覺得，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自然，若你不願意，那我就破了這老臉不要，和姑爺說，讓姑爺緩兩日。”說完李嬤嬤就頓了頓：“不過這事兒啊，遲早的，男女不圓房，怎麼生兒育女。”
周樂捂住了耳朵，李嬤嬤拍了拍周樂的
手：“好，好，我不說了，您先歇著。”說完李嬤嬤就把那幾張秘戲圖塞到了枕頭下麵。
周樂盯著枕頭，隻覺得這枕頭像有火一樣，自己怎麼都躺不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周樂才閉上眼睛，成親，成親，仿佛成親之後，什麼事兒都沒有了，但周樂曉得，成親之後，才是許多事情的開始。
蘇度成親，素巧這邊自然是拿到了帖子，但素巧也隻能送份禮去，並沒有人去喝喜酒，畢竟還在孝期。
“你穿這一身，還真是很好看。”張青走了進來，歡歡喜喜地說著。蘇度看向張青：“你也不錯。”
“我怎麼覺得，你這些日子，有些不開心？”張青反問，蘇度笑了下：“好了，我還是要……”
要成親的，成親之後，就再也不能想起素巧，蘇度想到了周樂，周樂那張被驚嚇過後蒼白的臉，自己要對她好，要對她很好很好。
蘇度勸著自己，蘇世子也走了進來，瞧著蘇度就笑：“我記得你出世時候，小小一個，被奶娘抱在懷中，我還說，怎麼長得這樣醜，這才多大功夫，你就長成這樣了。”
“再過幾年，大哥您都要娶兒媳婦了，這會兒還說我什麼呢？”蘇度告訴自己要開心，一定要歡喜，要讓眾人覺得，自己是歡歡喜喜娶媳婦。
“吉時要到了，快去迎親吧。”喜娘走進來提醒，蘇度伸手把烏紗帽再戴好一些，深吸一口氣，就往外走。
尚書府
內周樂已經妝點好了，李嬤嬤瞧著周樂，眼淚都要落下：“真是，好一個俊俏的姑娘。”
“過了今日，就不能再叫姑娘了。”蘇大奶奶在一邊笑著提醒，李嬤嬤點頭：“是啊，就不能再叫姑娘了。”
“迎親的人來了。”喜娘跑進來，眾人頓時歡喜起來，李嬤嬤給周樂蓋上蓋頭，眾人都出去為難迎親的人了，屋內隻剩下周樂和幾個小丫鬟，周樂把蓋頭掀開，嚇了小丫鬟一跳：“姑娘，今兒這蓋頭，要等新郎來才能掀。”
“我氣悶。”周樂隻說了這一句，小丫鬟還想上前來為周樂蓋上蓋頭，周樂已經阻止她：“不要過來。”
小丫鬟嚇得站在那裡，什麼都不敢說。周樂聽著外麵的鑼鼓喧天，心中沒有半分嫁人的喜悅，嫁人嫁人，都說，嫁了人就好了，可是誰曉得嫁人是不是悲劇的開始？
沒有嫁，好歹還能撒個嬌什麼的，可嫁了人，就，就連嬌都不能撒了。從此就是大人了。周樂又想起在京城的時候，臨行前夜，父親把自己尋去，在那教誨自己，要自己乖巧懂事侍奉好丈夫，官場應酬也不能懈怠。
樁樁件件，都是要自己在婆家好好做人，不要給周家丟臉，周樂恭敬地聽著，聽到最後，周樂才問了一句：“父親，若我給周家丟臉了，父親您會怎麼做？”
當時周樂記得清清楚楚，父親麵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接著父親就道：“
我周家，沒有再嫁之女，也無歸宗之女。”
那時候周樂就曉得，真遇到什麼事兒，周家不會認自己。周樂卻還是不死心，依舊問道：“父親，若娘還活著，您也是會這樣說嗎？”
“女兒家自然都是如此，若你娘還在世，”也許是想起了許久沒想起的原配，父親的麵上神色變得和藹一些：“若你娘還在世，她不會容許你說出這樣的話。”
當時周樂那句，是嗎的反問已經在嘴邊，但周樂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拜彆了父親。
周樂垂下眼簾，彆無選擇，那蘇度呢？他有選擇嗎？不，男子家和女兒家不一樣，女兒家隻能從一而終，而男子，若不喜歡妻子，就可以彆納妾室，連不好色的父親，也都有兩個通房呢。
周樂抬頭，眾人已經簇擁著蘇度走了進來，看到周樂沒有蓋上蓋頭，李嬤嬤愣住，接著李嬤嬤就擋在周樂麵前，讓小丫鬟趕緊把蓋頭給周樂蓋上，接著李嬤嬤才高聲道：“接新娘了。”
眾人又開始嘻嘻哈哈，周樂被李嬤嬤攙著站起身，李嬤嬤聲音很小地對周樂道：“我的姑娘，求求你了，好好地把這事兒做完。”
把這事兒做完，就完了嗎？不，這隻是開始。周樂透過蓋頭，能看到蘇度的鞋子，而那重重的頭冠，壓的周樂抬不起頭來。
喜娘在那說吉利話，攙扶著周樂上轎，周樂上轎前，看向蘇度所在的方向，卻什麼都看不到。
如同自己以後的人生，也是這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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