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拿出兩個荷包，笑著對宋珍和婉兒道：“這是給你們兩的，隻是呢，我們特地放的不一樣，就看看你們兩個，誰運氣好，拿了大的那個去。”
婉兒啊了一聲就要伸手去拿，但很快婉兒就把手縮回去，對宋珍笑著道：“那還是你先挑。”
“瞧瞧，把你機靈的。”萬舅母忍不住笑罵了一聲，婉兒撒嬌地對萬舅母說：“我這讓一讓，怎麼就成機靈的？”
“你啊，定然是怕先拿了，拿了大的呢，我會說你，若拿了小的呢，我還會說你，所以就故意讓珍兒先挑。這樣，誰都不會說你。”萬舅母的話讓婉兒往萬舅母懷中靠去：“哎呀，娘，您就不要揭穿。”
眾人都大笑出來，宋珍也不扭捏，上前拿了一個荷包，打開，裡麵滾出幾個小金錁子來，宋珍不由啊了一聲：“好精致的小金錁子。”
“這上麵還有字呢。”婉兒也跟著過去看，素巧已經笑了：“那這個荷包就是你的。”說著，素巧把手上剩下的那個荷包交給婉兒，婉兒打開，裡麵是一對金鐲子，那金鐲子看著就沉。
婉兒歡喜地把金鐲子戴在手上，對萬舅母笑著道：“好看嗎？”
萬舅母看了一眼：“好看。”接著萬舅母的眉就皺了皺：“隻是這太重了。”
這對金鐲子，每個少說都有一兩重呢，彆說萬家，就算有些富戶給女兒備辦嫁妝，都未必會打這麼對的一對金鐲子，素巧已
經對萬舅母笑著道：“東西呢，都是我的，我想著，這些首飾啊，金錁子，放在我這裡也是放著，倒不如拿出來，給她們戴著玩也好。”
放著也是放著，周樂不由望向素巧，素巧發上隻用了一根銀簪，把那頭烏發挽住，再就是幾朵銀的折花，彆的就沒有了，至於手腕之上，更是什麼都沒有。如花似玉的年紀，卻讓自己如此素淨。
周樂心中不知為何，難受了起來，倒是素巧毫不在意，笑著站起身：“好了，都這時候了，歲也交過了，禮也行過了，都各自回去歇著吧。”
按說，守歲該熬一個通宵的，但每家都守不了一個通宵，都是交過歲，就各自去歇息。
眾人笑著應是，也就站起身各自回房，周樂卻坐在那裡遲遲沒有動，素巧正要掀起簾子，回頭看到周樂，素巧不由笑著道：“你怎麼不進去？”
“我就是在想，你今年也不過二十歲。”周樂輕聲說著，素巧已經搖頭：“已經過了一年了，我已經二十一了。”
“不管是二十也好，還是二十一也罷，其實你都很年輕。”這個年紀，還是像花一樣盛開的年齡，而不是任由她的花容月貌，都埋在這裡。
“我沒想到，你會和我說這些。”素巧輕聲說著，周樂看著素巧：“我也曉得，這會兒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可是人啊，有時候就是有那麼一點貪心。”
當生活過得平靜無波，想要的就會
變得更多，素巧看著周樂又笑了：“我和你不一樣，你這會兒，可以說什麼束縛都沒有。我雖遠離京城，但我還是，”還是英國公的未亡人，還有束縛，隻要他們願意，素巧現在的生活，隨時可以發生變化。
“為什麼？”周樂的聲音很輕，素巧輕歎一聲：“我惱怒這世間的規矩，可是我所能做到的，不過是在這世間規矩的縫隙之中，尋一個小地方，讓我可以喘一口氣。”
僅此而已，周樂的淚不由落下，素巧伸手，沾了沾她臉上的淚，就淺淺一笑：“不用為我哭，人這輩子，最要緊的，是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周樂點頭：“那你呢，你也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我？”素巧又笑了：“我現在過的，已經是很多人想要過的日子了。”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這一座小小的宅子，是她們的安樂窩，儘管素巧知道，離開了這座宅子，外麵的風波，會瞬間把她們吞沒，但在這裡，在這座小小的安樂窩裡麵，素巧還能讓大家都過得好一些。
“我！”周樂隻說了這一個字，就沒有再說了，過了好一會兒，周樂才輕聲道：“世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可惜我是個女子，終究不能去行萬裡路。”
“你還能讀萬卷書啊。”素巧笑了：“你有這樣的學識，也許，等再過一些時日，你可以尋一些學生來，教她們讀書
識字。”
世間的女先生，多是被富貴人家請到內宅之中，教家中女兒學規矩，識字，免得做了睜眼的瞎子。而在這鄉村之中，縱有學堂，也隻有收男學生的。女孩就算有那麼幾個想學讀書識字的，也沒有門道，況且，村裡的女孩，學了讀書識字，又有什麼用呢？
“真的？”周樂眼中閃出亮光，素巧點頭：“自然是真的。這個世道，女孩讀書，不能去為官做宰，但多識得兩個字，讀書能明理也好。”
“是啊，多讀了幾本書，就算記賬也能記住，而不是要靠自己在腦中想。”周樂想到家裡有些三等婆子們，沒有讀過書，不識字，想要記個什麼，也不能用筆記，隻能記在腦子裡麵，有時候還要有人幫忙作證，不曉得鬨出過多少官司。
見周樂點頭，素巧不由拍拍她的手：“我曉得你就是這樣，不會被這世間規矩束縛住的人。”
“隻是這要辦學堂，收的還是女學生，難免會有人來尋麻煩。”周樂這會兒是認真地想起來了，素巧笑了：“不妨事，這事兒啊，總還有些時候呢。”
周樂還要深居簡出一些時候，李嬤嬤他們一家需要在這紮下根來，還有許多事兒要考慮呢，周樂不由笑了：“是啊，還有些時候呢，我們倒不如想想，元宵節的時候，怎麼去觀燈。”
每年元宵節都很熱鬨，除了城內城外，燈連成一片之外，還有習俗女子要在這
日，穿著白衣服去橋梁這些地方走走，俗稱走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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