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遲疑地沒有把話說完,周樂已經笑著對李嬤嬤道:“嬤嬤想得太多了,我和蘇大人之間,沒有緣分。”
“這世上,隻要想,哪有什麼沒緣分的事兒?”李嬤嬤已經嘀咕了這麼一句,周樂搖頭:“不一樣的,嬤嬤,不一樣的。”
“哎,我就是想著,你現在這樣,哪裡還能尋門親事。”也不是李嬤嬤看不起這裡的人,而是這小小的府城,士紳也就那麼幾家。
“嬤嬤,我已經不是閣老的孫女,我也不願意成親,我隻想在這裡,尋幾個弟子,把所學到的,教給她們,彆的,就沒有了。”周樂語氣平靜,李嬤嬤看了看周樂,點了點頭,但那話中,似乎總是帶著歎息,周樂沒有再說,總有時間,那時候,李嬤嬤就能明白,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素巧的馬車來到莊子邊,就看到周大哥和裡正走出來,他們身後跟著柳蘭花,柳蘭花的氣色反而比前幾日要好上許多,素巧索性命車夫把車停下,接著吳嬤嬤掀起簾子,就對周大哥打招呼:“您這是往哪裡去?”
“你們這是,想來,你們娘子也在車內?”周大哥是認得吳嬤嬤的,笑著問了這麼一句。吳嬤嬤笑了:“那日,我們娘子答應過這位柳姑娘,說會儘力,讓這姑娘不會被官賣,今兒聽說大人要提這位姑娘上堂,因此想來問問。”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福氣。”周大哥不
由回頭對柳蘭花說了這麼一句,柳蘭花抬頭看向馬車,實在不敢相信素巧會真的前來,原本,柳蘭花以為素巧說的,不過是敷衍自己的話。
“多謝鄺娘子,我能有這幾日的鬆活日子,已經很好了,鄺娘子還是不用為我擔心。”柳蘭花對著馬車認真地說著。
“人走到哪一步,誰都不曉得,這會兒你又何必說這個。”素巧說完就對周大哥道:“既然我這裡有馬車,那我送你們到衙門。”
“這,那我多不好意思啊。”能有馬車坐,那自然是好的,但周大哥想了想,又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一點小事。”素巧說著讓吳嬤嬤把柳蘭花扶上馬車,吳嬤嬤跳下馬車,走到柳蘭花跟前:“走吧,我們娘子,定會幫你的。”
柳蘭花原本已經絕望了,或者說,柳蘭花覺得那幾日都是自己偷來的,能安安穩穩吃飯睡覺,不用擔心辱罵,也不用擔心彆人說什麼。周大哥前來提柳蘭花的時候,柳蘭花竟然有種如釋重負感,等被判官賣,那就在堂上一頭撞死,免得自己以後還要零碎受苦。
現在,坐在素巧身邊,柳蘭花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素巧道:“鄺娘子,我不曉得,我不曉得該和您說什麼。”
“那就不要說。”素巧這句話讓柳蘭花笑了,接著柳蘭花的淚落下:“自從我爹沒了,我竟然沒有一天感到好過。”這句話說出來,柳蘭
花就哽咽了,素巧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你娘她,也不能怪她。”
按說,寡婦守節多是在婆家守的,柳大娘竟然帶著女兒回到娘家,誰曉得在婆家遇到了什麼事兒,而邱家能收留柳大娘,也是心疼柳大娘的,不然這世上,多的是被趕出來後無家可歸,隻能帶著孩子去投河的人。
“我曉得,我曉得,我就是,就是……”難過,怨恨,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點心疼,柳蘭花說不出心中到底在想什麼,那些苦難,在此刻全都湧上心頭,明白自己的娘是懦弱的,但柳蘭花卻也希望,自己的娘能護住自己。
素巧輕輕地拍著柳蘭花,柳蘭花曉得素巧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此刻,柳蘭花在心中卻生起一股孺慕之思,這種念頭,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
“娘子,到了。”吳嬤嬤的聲音在一邊響起,素巧掀起簾子,周大哥已經走到車邊:“多謝鄺娘子,這人……”
“這人自然你帶去,隻是還請你把她安頓好。”素巧拍拍柳蘭花的手,讓柳蘭花不要擔心,柳蘭花此刻已經完全安心,也就跳下車。
“一定一定,我啊,定會把她送到女獄卒手上,還會叮囑她們,讓給她們找個好監室。”周大哥說著還道:“你放心,定不會讓什麼王公子,她表哥他們見到。”
“多謝多謝。”素巧曉得到了牢裡,就任由那些獄卒欺負了,這會兒得到周大哥的連連保證,
素巧也連聲道謝。
“我們是什麼樣人,也值得您連聲道謝。”周大哥說完就領著柳蘭花走了,素巧讓吳嬤嬤去知府衙門上遞帖子。帖子一送進知府的書房,知府就用手拍一下額頭:“我這官兒啊,是不是也該做到頭了,怎麼不是這個來尋,就是那個來找。”
“那個鄺娘子,既然是個婦人,不如,還是我去把她請進來。”知府太太拿起帖子一看,也就對知府說,知府笑了笑:“你忘了,上回說把她請進來,她那是怎麼對你的?”
“那,你一個男人,也好去和她說話的?”知府太太反問,知府這才拿起帖子:“罷了,還是你去接待,然後說,我在書房等著,就請問她,有什麼話,公事還是私事。”
“一個女人,哪裡有什麼公事了。”知府太太說了這樣一句,也就走出去。素巧瞧見知府太太出門迎接,也就扶著吳嬤嬤的手上前:“上回對太太無禮,還請太太海涵。”
“上回的事兒,是我們思慮不周,倒是我啊,也要和你道歉。”知府太太急忙應著,也就挽起素巧:“不如我們進去說說。”
“最好不過。”素巧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也就跟著知府太太走進衙門。這知府衙門修建地不錯,知府太太把素巧請到廳上,也就命人送上茶,笑著道:“還沒請問您,這來拜訪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官司。”素巧這句話說的知府太太愣
了下,接著知府太太就笑了:“原來是為官司,隻是恕我愚鈍,不曉得您是來告狀呢,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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