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白了周樂一眼:“你明明曉得我為什麼發愁,偏偏還在這慪我,我瞧啊,這會兒最壞就是你。”
“嬤嬤,原先您可是誇我,規矩學得最好,人最大方。”周樂的話把眾人都逗笑了。素巧也跟著笑,女兒家長到一定時候,總是要說親成婚,不然的話,就成什麼了?但素巧也曉得,這樣的事兒,急不得,況且,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到時候就要看她們各自的緣分都在哪裡,什麼樣的人才能配上她們。
柳蘭花出嫁的日子定下了,柳蘭花也就在屋裡,做些新嫁娘該做的針線,而驛館那邊也傳來消息,周家的人來到了這裡,而來的人,並沒有出周樂的預計,來的是周樂的父親,現在工部任員外郎的周慶。
萬德全把這消息打聽好了,也就和素巧說,素巧和周樂聽完,周樂已經笑了:“果真,這死了的女兒,比活著的女兒要緊。”
“你不要這樣說。”素巧拍了拍周樂的手,這會兒,周樂心中還有怨恨,才能對父親口出怨恨,等到對父親沒有了怨恨,自然也就沒有這樣的怨言。
“橫豎,在世人眼中,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周樂繼續道:“隻是不曉得,這會兒,他要怎樣才能為我討回公道,還是說,要從中得到些好處。”
周樂現在已經明白了,彆看自己的祖父、父親,口口聲聲說什麼忠君,要為黎民百姓做好事,等到了頭來,什麼事
兒都要權衡利弊。
死訊傳去的時候,父親不願意來,自然是因為無利可圖。這會兒來了,也是因為傷人的是尚書府的公子,那可以從中看看,能不能謀取些利益。素巧曉得周樂心中有怨,自然也不會勸她,畢竟這樣的事兒,就由周樂自己去,自己想清楚就是。
周慶進到驛館之中,這全城的士紳自然都曉得了,於是紛紛來拜,而周慶並沒有見彆人,隻把蘇度請了進去,眾人也曉得周慶說起來,還是蘇度的嶽父,因此也不以為忤。
蘇度進了屋子,就見周慶坐在那裡,不管於公於私,蘇度都要給周慶行禮,於是蘇度趨前幾步,對周慶跪下行禮:“見過周大人。”
周慶卻沒有叫蘇度起來,隻是坐在那看著蘇度,蘇度心中猜測,周慶定然有話要和自己說,因此蘇度也隻是跪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兒,周慶才長歎一聲:“我竟然不曉得,該給你還禮還是不還禮。”
若蘇度參見嶽父,那周慶自然沒有還禮的道理,但若是蘇度參見上官,那周慶就要還禮。因此蘇度恭敬地道:“退婚一事,都是家兄一心為我考慮,我本就是弟弟,自然不能反對,但此事,確實是我們家不對。”
周慶這才看著蘇度:“那這會兒,你要給我還禮呢,還是不還禮?”
蘇度乖覺,急忙對周慶再次行禮下去:“小婿參見嶽父。”
“好,好,好!”周慶這才連說了幾個
好字,扶起蘇度:“你我翁婿,今日也算見麵了。”說著周慶往蘇度麵上看了看,就長歎一聲:“可惜了,這樣好一個模樣,我的女兒卻沒有福氣。”說著周慶就落下幾滴淚。
蘇度心中猜測著,隨即就手扶著周慶坐下:“嶽父還請坐下,此事,著實也是小婿的錯。”
“你何錯之有?”周慶反問,蘇度恭敬地道:“小婿不知何時何地,得罪了那位王公子,王公子想給我一個難看,這才和人合謀,擄走了令愛。”
“竟然如此?”周慶反問,蘇度輕聲道:“確實如此,那天,都已經審出來了。”
周慶的手已經握成拳:“這是欺我周家無人嗎?”蘇度得到這一句,心這才放下來,畢竟蘇度想要的是王公子的命,而且是要堂堂正正,經官府定奪的明正典刑。而不是王尚書想得那樣,把王公子從牢裡接出來,悄悄地把人給殺了,給周家一個交代。
“此事,這會兒隻怕全天下都曉得了。”蘇度故意這樣說,周慶冷笑一聲:“全天下都曉得了,那我也不怕。”
“但小婿……”蘇度語氣變得遲疑,周慶看著他:“我曉得了,你定然是怕你的名聲壞了,這有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
“是!”蘇度還是恭恭敬敬,這時候外麵來報,王尚書來了。
周慶把茶碗放下:“沒看到嗎?我這會兒正在和我女婿說話,誰來也不見。”下人們急忙出去擋駕
去了。
接著周慶才和蘇度說些彆的,蘇度自然曉得怎樣應付這樣的長輩,幾句話說的周慶笑容滿麵,而在外麵的王尚書被擋了駕,那神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回來的信上,都在說這次王公子做得太過分了,讓王尚書和周府好好商量,許王公子不用上堂,死在牢中,也算是全了王家的臉麵了。
王尚書曉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但這心中還是有那麼一兩分希望,希望周家能看在昔日同朝為官的份上,許王公子從牢中出來,而那些錯,都推在彆人身上。畢竟那些人,全都是自家的夥計和下人,原本就該為王公子效忠而死。
這會兒聽到周慶來了,巴巴地來拜見,就想說服周慶,誰曉得竟然被擋了駕,這件事就不能善了了。
王尚書臉色難看,身邊的管家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非常小心地說:“那,我們回去?”
“回去什麼?在這等著!”王尚書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管家急忙應是,又給王尚書換了一個手爐,這才在轎邊等著。
今年的天氣也有些古怪,元宵節前就已經打過了春,按說就該是春風吹來,四處化凍的時候,誰曉得前兒來了一陣寒風,那河頓時又凍結實了。這會兒那風還沒有散,竟然開始飄起小雪珠子。
王尚書坐在暖轎裡麵,手中有手爐,身上有厚衣服,倒一點也不冷,那些轎夫也可以往那背風處躲避,但是那管家卻不能
去躲避,隻能站在轎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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