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這案子，都要一個個地審。”知府隻有這一個理由，就聽到一個帶有嘲諷的聲音：“一個個地審，隻怕你還沒審清楚，這人啊，就沒了好幾個。”
怎麼又來一個女人？知府覺得自己是不是衝撞了什麼，才會被這幾個婦人攪得不得安寧。宋五太太已經走到知府麵前，對知府笑了笑：“想來，您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倒不消再和您通名道姓了。”
宋五太太來看素巧，這事兒全城都曉得，知府也不能裝作沒聽說過，於是知府點了點頭：“知道，您是京城英國公府的。”
“我的夫君也曾為官，我也受過誥封。”宋五太太這句話，當然是要和知府討座了，知府隻能對宋五太太道：“不知您受過幾次誥封？”
“三次，最後一次，誥封宜人。”宋五太太話語之中，還是那麼客客氣氣的，但知府已經曉得宋五太太來者不善，於是知府隻能站起身：“既如此，宜人請坐。”
宋五太太這才坐下，對知府笑著道：“我今日來此，也不是為了這有沒有座這麼一件小事，隻是我今兒啊，在路上遇到一個奇奇怪怪的人，想著，這人該送到衙門裡來。這才來了。”
送到衙門裡來，知府突然心頭一跳，這人是什麼樣人？為何宋五太太要巴巴地把人送到這裡來。
不等知府說話，宋五太太就道：“給我把人送上來吧。”
“大人！”這人是被捆綁著上了堂的，看到知府的時候，這人隻高聲叫了一聲，就跪在那裡。這下，楚知縣和知府都震驚地看向這人，此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們安排了去汙蔑素巧的人。
知府比楚知縣更震驚一些，畢竟這人是被知府關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每天的飯食，都是自己的管家送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捆綁著。
宋五太太看了眼楚知縣和知府，這才笑著道：“看來，二位已經認出這人是誰了？”
“宋宜人，您到底想說什麼？”知府看向宋五太太，方才在堂上鬨了那麼多，到現在宋五太太才出現，必定是有什麼話在這等著楚知縣呢。
“我？”宋五太太伸手詫異地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接著宋五太太才笑著道：“我什麼都不想說啊，隻是遇到一個行為尷尬的人，想著把人送到您這裡來，怎麼，倒成了我的錯了？”
“您沒有錯！”知府看著還跪在地上喊叫的男子，隻恨不得把他的嘴給堵住，楚知縣覺得，當初得到口供，就該把這人按死在牢裡，畢竟得了牢瘟沒了的人也太多了，而牢瘟泛濫，以至於囚犯沒命，上司連查都不會查這件事。
但現在，楚知縣卻不能說一個字，隻是坐在那裡，等著知府說話。知府隻覺得口中苦澀，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發生，這人，怎麼就到了宋五太太手上。
知府還在想著，就見自己的管家匆匆跑進來：“大人，不好了，人……”
管家隻說了半句，就看到那個跪在堂上的人，於是管家把後麵的話給咽下去，知府已經對管家道：“你不曉得規矩嗎？堂上在審案子，你大驚小怪跑來，想挨板子嗎？”
“是，是，大人，都是小人的錯。”管家曉得這些話是不能對外麵人說的，隻恭敬地說了這句，也就匆匆地退下。
“宋宜人，此人，此人……”知府想繼續按原先編排的身份說事兒，但話到嘴邊，知府卻覺得自己說得沒有那麼理直氣壯。
“聽說，此人是我家的下人？”宋五太太反而直接問出來，知府隻覺得口中酸苦難當：“是！”
“要早曉得是我家的下人，那當時就該打死了他。”宋五太太閒閒地說了這麼一句，知府還沒說什麼，那在下麵的人立即喊了起來：“大人，他們想要殺人滅口，小的不過是把實話說出來，他們就想殺了小的，大人救命啊。”
“真是笑話！”宋五太太緩緩地站起身：“你若真是我家的下人，那我們打死你，彆說償命，賠幾兩燒埋銀子就是了，哪裡還需要殺人滅口。”
“大人，大人，救命啊！”聽到宋五太太輕描淡寫的話，那人嚇得魂飛魄散，在那不管不顧地叫起來。
“這等棄主背義之人，就該活活打死，才能正一正風氣，知府大人，您說呢？”宋五太太都沒看那人一眼，隻是對知府笑著說，知府的手已經握成拳，但也不得不回答：“雖說，做下人的不能首告主人，但若主人做了逆倫之事，也不受這約束。”
宋五太太等的就是知府這句話，於是宋五太太笑了：“什麼樣的事，叫逆倫之事呢？”
“自然是以下克上。”知府曉得宋五太太每一句話都埋著陷阱，自然不願意踏進陷阱之中，隻含糊地說著。
“好，原來是下克上，那我倒要請問知府大人，楚太太和我三嫂，到底誰上誰下？”宋五太太臉色一變，直接質問，這話是知府回答不出來的，知府還在那躊躇，楚知縣已經迫不急地道：“殺人自當償命，這會兒，說什麼下克上呢。”
“好，好一個殺人自當償命！”宋五太太笑了，笑容裡麵全是嘲諷：“要按知府大人方才的話，下克上為逆倫，下人自當首告，那丈夫殺妻呢？”
“這也是……”知府的話帶著遲疑，蘇度的聲音響起：“丈夫姑殺妻子，按律該斬，出麵首告之人，免罰。”
這句話讓楚知縣的神色變了，而知府看向蘇度：“蘇通判，怎麼，你也要問本官的不是。”
“下官是知府大人的屬官。”蘇度隻回答了這麼一句，就對知府行禮：“上官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兒，身為下官，自然是要出麵，出麵為上官……”
“住口！”知府神色鐵青，張口就是這麼一句，此時蘇度對知府的嗬斥已經毫不在意了，他依舊看著知府：“大人，公道自在人心，大人又何必要把這人心都給毀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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