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跟楚吉吉沒有自己的房子。
現在住的房子,是婆家的老房子。
據說當初蓋這房子的時候,楚吉吉才十幾歲,還在念書。
所以蓋這房子的時候,楚吉吉一分錢沒出。
而當時楚吉吉的大哥已經外出打工,雖說沒有多少錢,但也出了一部分。
因此,婆婆總說這房子是大哥一家的。
他們夫婦二人隻能算是暫住在這裡。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無論黃雅芝平時有多勤快,卻總是不得婆婆喜歡。
她不僅包攬家裡的所有家務,有時候還得背著女兒下地乾活。
也就是楚吉吉身強體健,能大包大攬,但凡楚吉吉瘦弱一些,分到她頭上的活兒再多一些,她都得累趴。
也是因為楚吉吉的緣故,黃雅芝才願意忍氣吞聲。
這會兒聽到婆婆要錢,雖然她不想給,但卻不能不給。
不給,就是不孝。
就是死乞白賴。
就是不懂感恩!
她剛要把錢掏出來,楚吉吉卻一把按住她的手,一臉怒火的看著自己老媽道:
“媽,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吃住都在大哥家裡?合著你的意思是,這房子隻屬於我大哥一人是不是?我沒有份是不是?”
“老二,你怎麼跟媽說話的?”大嫂這會兒開口了,叉著腰,滿腦子都是那一遝錢。
她很聰明,她知道婆婆向著自己,隻要護著婆婆跟婆婆統一戰線就行。
楚吉吉瞥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麼說話用你管嗎?我跟我親媽說話,你插什麼嘴?”
“老二,你不能這樣跟你大嫂說話!”老太不護兒子,倒是護起了大兒媳婦。
她覺得這小兒子沒本事,不會賺錢,靠不住。
將來還是得指望大兒子跟大兒媳婦。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會理所當然的站在大兒子跟大兒媳這邊。
她道:“難道我說錯了不成?當初蓋這房子的時候,你還在讀書,一分錢沒掏。你大哥卻掏了不少。難道這房子不該歸你大哥嗎?”
“嗬嗬,是,那時候我是沒錢。”楚吉吉氣笑了,“可您老彆忘了,那時候,我天天下地乾活,蓋這房子用的沙子,全是我一鏟一鏟從河裡撈上來的!”
“哼,那點沙子能值幾個錢?”老太冷哼一聲。
看著自己的老母親,楚吉吉有種說不上的寒涼。
這種寒涼不是從這一刻開始的,而是日積月累形成的。
他沒說話,又聽到老太說:“你們住在你大哥家裡,吃住都是你大哥家的,讓你們把錢給你大嫂,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楚吉吉點點頭,笑了:“嗬嗬,對,你說的對,我住我大哥的,吃我大哥的。那地裡的莊稼作物,全是我大哥半夜從外地回來種的。家裡穀倉堆滿的稻穀,也是我大哥半夜回來收割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這麼說,您滿意沒有?”
老太聞言,撇過頭去才道:“就算家裡的田地都是你種的,可那些能值幾個錢?”
“好好好,彆說了!”楚吉吉脾氣上來了,立馬轉身從媳婦兜裡抓出那一遝紅彤彤的鈔票,往地上一扔,聲音冰冷道,
“這錢你想要,你拿去,就當是我孝敬你的。從今晚後,咱們一刀兩斷,你全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我也全當沒你這個老媽。以後,不管你們出什麼事,都彆找我。”
又看向大嫂:“大嫂,以後,你照顧好媽,我跟我媳婦,再也不會賴在你家不走了。嗬嗬,你們家!”
抬頭看了一眼破舊的兩層小樓,冷笑兩聲,大步流星的往裡走去。
黃雅芝急了,急忙跟著進去。
屋內很快傳來黃雅芝的哭聲:“老公,你乾什麼?你收拾東西乾什麼?離開這裡,咱們要錢沒錢,能去哪裡?”
“你彆管,跟著我,我就是去賣血,也不會讓你們娘倆流落街頭!”楚吉吉咆哮道。
屋內瞬間安靜了,隻傳來黃雅芝的抽泣聲。
沒一會兒,夫婦二人就帶著孩子還有大包小包走了出來。
楚吉吉看了一眼已經將錢撿起來的老母親跟大嫂,一聲不吭,擦著身走過去,將大包小包全放到了破舊皮卡車的車廂上。
然後一臉歉意的來到李青峰跟前,憨憨笑道:“峰哥,不好意思啊,今天本來想好好招待你的,可沒想到,反倒讓你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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