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路程,他們沒有選擇靈器,而是雇船,走水路。
離·金主·秀坐在船頭泡茶,動作優美,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道士在一邊囉嗦著:“花仙人,敢問您出自何門何宗?”
花僧手裡拿著一根魚竿,釣著注定不可能上鉤的魚,道:“無門無宗,一散修罷了。”
韓越善三人大大咧咧的坐著剝蓮藕,畫風與離秀那邊截然不同。
趙薛不過腦的隨口道:“之前不說還俗嗎?”
師兄搶過他手中的蓮藕,道:“傻的,佛修又不是凡人和尚,還俗哪有這麼簡單。”
花僧思索了一下,委婉開口:“小僧未經宗門允許,離開了宗門。”
船上一片寂靜,眾人目瞪口呆的看過去。
離秀手一抖,茶水溢了出來,但他顧不了這麼多,震驚道:“你不是出來曆練的嗎?”
“不是,因為一些原因,師門不願小僧出門曆練。但小僧實在是向往外麵的生活,便打暈了師兄弟逃出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小僧算叛出師門了。”
船上眾人沉默似水。
船艙內的陶紫摩擦著手中簪子,桌上是兮靜不久前送來的蓮子。
她盯著這枚簪子,若有所思,她不信自己特意留下這枚簪子隻是為了提醒記憶有失。
思來想去,她在心中道:“有記憶嗎?”
它懶洋洋的敷衍著:“小阿紫,我還是那句話,你記不得的事情,我一個心魔也不可能記得住。”
陶紫對這話持有懷疑態度,但也沒再問下去。
她看著這枚簪子上的“染”字,無意識的勾畫著它的紋路。
突的,她的手指在“木”上停了下來,這裡似乎凸了一些。
陶紫眯起眼睛,嘗試著摁了摁。
“哢”
這聲細微得幾不可聞。
陶紫鬆開,起身走到外麵,打破了他們的沉默,道:“兮靜,師姐有些累了,一會吃飯的時候,不用喊師姐。”
兮靜回過神來,道:“好的,師姐。”
她回房關上門。
經過一番嘗試,簪頭脫落,簪身內泛黃的紙片映入眼簾。
陶紫看它良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將它拿出後,她緩緩鋪開其中一張紙張——一片空白。
陶紫並不意外,而是嘗試著輸入靈氣。
果不其然,紙張逐漸化為白色,上麵密密麻麻的字也出現在她麵前。
看著緊密得快要不分彼此的字,陶紫耐心的看了下去。
【刑堂之人親啟: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師姐失敗了,師姐與那人長達近百年的角力最終還是落了下風。
這百年來,背後那人控製了師姐的記憶,操控了師姐的情感,唯獨留下了師姐的性命。
……
背後那人意圖扶持徐遷嘉三人,但不必急著對付他們,那三人的腦子不成,倘若出手,讓他換了彆人,或許還更麻煩,並且,那三人多半沒有察覺這些事情,否則絕不是這種愚蠢的態度。
……
切記,不可信任明嵐宗內的任何人,包括我,你們已逝的大師姐。】
陶紫摁著自己的額頭,試圖分析裡麵傳遞出來的消息,卻隻覺得不可思議。
這百年來的記憶和情感遭人操控?那人還試圖扶持徐遷嘉這幫蠢貨?她為什麼不直接同刑斬說,而是留下這麼一封信?
陶紫將另一張更大的空白紙張打開,嘗試著往裡麵輸入靈氣,卻毫無變化。
她皺起眉頭,再三思索下,將自己的手指割開,紙張一碰血,立刻化為紅色,上麵顯現出黑色的字。
這紙張認主,唯獨主人的血才可顯字,也就是說,她不希望這裡麵的內容被她以外的人看到。
出乎她的意料,這上麵的內容像是拚接在一起的,並不完整,連時間也看不出先後,更像是隨筆。
【嘖,居然選擇徐遷嘉他們,背後那人的腦子也不行】
【想我培養徐遷嘉?好啊,那我就好好培養】
【雖然在預料之內,但還是很生氣,那三人腦子不行嗎?我這麼離譜的態度變化都看不出來?連新來的小刑斬都覺得不對了】
【嶽柒染,你從前眼瞎了嗎?居然選了三個白眼狼做師弟師妹,罷了,反正現在也隻是個用來角力的玩意,何苦在他們身上傾注太多感情。】
【有用,體內那東西似乎覺得捧殺也是好的,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被算計的我蠢,還是幕後那人不行】
【倘若能活下來,我必然把那些東西一一拿回來,那些好東西,他們也配?】
【元嬰,隻要到達元嬰期,就可以對抗體內那玩意了,隻是,他大約會直接殺了我吧。問題來了,我要怎麼騙過他,讓他覺得我依舊被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