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解道:“這不挺好的?”
他瞥了主峰的方位一眼,道:“那位是天尊請來的,我們沒必要下他的麵子,憑白樹敵。”
弟子依舊茫然,他們不是一直在下主峰的麵子嗎?
峰主再度歎了一口氣,將利弊講得更加清楚明了:“我們是要從主峰手中奪權,不是奪位。那位在一日,我們一日成不了主峰。而那位供奉,他對我們奪權這種事情並不關注,也不大可能插手,非必要時刻,無需交惡。更何況,請供奉出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值當。”
竹峰峰主此刻再度羨慕起主峰的情況,主峰那兩位供奉都是天尊請來的,從一開始就給足了資源——譬如那一處林子,因而主峰請他們出手所付代價極小,甚至沒有代價,其他峰卻非如此。
說到底,造成今日這種有人卻生生放走人的尷尬局麵的原因還是明嵐宗成立時間過短,底蘊太淺,所有大乘期都為供奉,並無本宗之人,對明嵐宗的歸屬感、榮辱感比他們這些半道入門的峰主弟子還弱。
旁邊的弟子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道:“弟子愚鈍,幸有峰主指點。”
相似的對話或者顧忌在其他峰接連上演,最後,出於各種考量,眾峰都不約而同的選擇舍棄這一次的麵子,不請本峰大乘期出手,這也讓得陶紫他們順利脫身。
到達約定地點後,千針醫手上前一看,一皺眉頭,道:“這人沒救了。”
陶紫手中的匕首瞬間橫在他喉嚨上,程無仇變了變臉色,道:“阿紫!”
她神色冰冷,道:“保一段時間。”
千針醫手想點頭,但礙於喉間的匕首,隻能開口道:“我可以試一試,或許能保他一段時間。”
她收回了匕首,千針醫手忙碌許久,連體內靈氣都快撐不住了,方才穩定住刑斬的氣息。
他蒼白著臉歎了一口氣,道:“所幸動手的時候避開了最致命的地方,還能保一段時間,但用處不大,一個體修毀識海還傷心臟,哪怕不是心臟最致命的地方也致命。”
陶紫定定看著刑斬好一會,轉頭看向程無仇,問道:“先生有法子嗎?”
“可能有。”
當晚,在出竅期的全力幫助下,他們來到了旭甲門。
先生出手把脈,陶紫立於一邊,安靜的看著幾無生息的刑斬。
先生輕歎一口氣,道:“小紫,很抱歉,我沒有救治的辦法。”
窗外的樹蔭投射在陶紫臉上,她神色極為平靜:“此行煩勞先生。”
先生看著她的模樣,忽地心生不安,道:“小紫,你在想什麼?”
她的視線掠過先生,定在刑斬臉上,語氣冷靜得讓人不安:“先生,我為了這一次營救,假設了很多事情,從明嵐宗各峰可能的反應到每個大乘期出手的幾率,包括救出刑斬後的逃生路線,而這一切的假設中沒有哪怕一條同刑斬身死有關。”
他默然,隨後道:“小紫,或許我該派出大乘期的修士助你。”
陶紫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先生,大乘期一旦出手,性質就從救人變為進攻,那些供奉絕不會坐視不理,甚至連青嵐都有可能出手,結果隻會比現在更糟。”
先生跟程無仇對視了一眼,程無仇點了點頭,他方才道:“我再去看看古籍,小紫,做事前萬萬三思。”
“先生,我明白。”
先生離開之後,陶紫坐到刑斬身側,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無仇安撫道:“誰也沒想到明嵐宗會在他識海裡留下這等險惡印記。”
她垂眸道:“是我忽略了,我不該隻想著刑堂舊人皆無靈跡。但沒關係,我會把這一切處理好。”
他擔憂的看著她,道:“阿紫,你實話跟阿兄說,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