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請。”
張庸將莫先生帶到一旁。
這邊還有一些完整的座椅台凳。暫時可以坐一坐。
本著能坐著就不站著的原則,張庸首先坐下來了。
莫先生也緩緩的坐下來。
他的傷勢還是挺嚴重的。
內傷。
導致呼吸困難。
走兩步就喘氣。冒冷汗。無力。
“莫先生,想開點,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你死不了的。”
“恐怕我時日無多……”
“這是給你們的特效藥。是專門治療傷口感染的。無論外傷,內傷,都非常有效果。”
張庸拿出一堆阿莫西林膠囊。
總共有十五盒左右。全部的存貨了。一掃而光。
當然,沒有了係統還會斷斷續續生產。但是具體生產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這是……”
“進口藥。也是管製藥。”
“謝謝。”
“每次一顆。每天兩次。情況嚴重的話,用量翻倍。”
“我很好奇……”
“其他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和你們那邊也曾經多次有過接觸。但是,伱們組織有鐵的原則。不會因人而異。我貪財好色,不符合你們的要求。所以,隻能做朋友。不能做同誌。”
“原來如此。”
“好。那我說正事了。”
“請。”
“你們目前並不安全。你們想要回去贛東,路途遙遠,肯定是走不了的。路上風險太大。我的建議是,你們就地在這裡生存發展。先生存,再談發展。這裡有武器彈藥,有糧食,以你們的能力,生存下來,問題不大。”
“這裡是……”
“崇明島。在長江出口。南麵過去就是上海。北麵過去就是揚州、泰州、南通等地。”
“都是水網交錯地區。”
“沒錯。這裡的地形環境,和你們以前打遊擊的環境,有很大的區彆。但是,我相信,你們是能夠適應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們現在就是星星之火。”
“我叫他們過來一起聽吧。”
“也行。”
張庸點點頭。莫河於是招手示意其他人過來。
董烈陽就坐在張庸的對麵。上下打量張庸。顯然是在判斷,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麼來路。
亦正亦邪的。
像好人。又不像。像壞人。又不像。
其他兩個女同誌對張庸也很好奇。她們都是三十多歲,看張庸就像是看自己孩子一樣。
“首先,你們第一步的任務,就是生存、養傷。”
“其次,是積蓄力量。”
“第三,是發展根據地。擴大根據地。”
張庸侃侃而談。
都是後世爛大街的資料。信手拈來。
“等等。”
董烈陽舉手。表示自己有話說。
張庸點點頭。批準。
“積蓄力量的目的是什麼?”
“除了打倒反動派,你還想做什麼?做山大王?”
“不是。你彆嗆我啊。”
董烈陽倒是沒有生氣。對張庸也沒惡意。
他恩怨分明。自己的命是張庸救的。自然感激。何況,張庸也不是反動派。
雖然這個家夥一直自稱是反動派的一員。
“我的建議是,你們現在崇明島站穩腳跟,然後向北發展,向泰州、南通一帶發展,那邊的國軍力量非常薄弱,甚至都沒有正規的國軍。偌大的揚州,隻有一個保安團駐防。以後新四軍……”
“什麼新四軍?”
“也是你們紅黨的部隊。這件事,以後再說。總之,你們未來兩年要做的,就是這件事。”
“不能向南發展嗎?”
“向南發展就是sh市區。有重兵駐守。都不用彆人出手,我一個人就能滅了你。”
“未必……”
“董烈陽。彆打岔。”
有個女同誌嚴肅說道。
張庸有些驚訝。咦?好像她才是級彆最高的?
董烈陽立刻閉嘴。
看來,他挺敬畏這個女同誌的。
“好了。正事說完了。現在,說點其他事。”張庸錯開話題。
他招招手,讓喬清子過來。
喬清子驚恐的咬著嘴唇,誠惶誠恐的,小心翼翼的挪步。
張庸拿出駁殼槍,往桌上一放。
喬清子頓時臉色煞白,急忙加快腳步,來到張庸身邊。低著頭。誰也不敢看。比鵪鶉還鵪鶉。
“你……”那個女同誌欲言又止。
“大姐,你是管黨口的嗎?”張庸直接問道。
“你想做什麼呢?”
“她是假冒的。但是,我想請你們幫我搞一份檔案,證明她是真的。”
“證明她是真的?為什麼?”
“因為我要搞宣鐵吾。我殺了他那麼多人,他肯定會咬我。我當然要反咬一口。我要將那些被殺死的假冒紅黨,都全部咬定是真的。然後給宣鐵吾編排罪名,說他勾結紅黨,罪大惡極……”
“會有人相信嗎?”
“有沒有人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敢拿這件事做文章。我回去市區以後,立刻去淞滬警備司令部,將這個喬清子的檔案調走,宣稱她是紅黨臥底……”
忽然閉嘴。
卻是看到董烈陽瞪著眼睛,傻乎乎的看著他。
得,實錘了。這個家夥的智商,還不如自己。完全聽不明白的樣子。頓時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可以。”那個女同誌沉吟片刻,隨即點頭,“但是具體資料,需要她提供。她那邊,肯定也有一份偽造的檔案。她應該是根據檔案背下來的資料。然後接近我們。”
“坐下。”張庸轉頭看著喬清子,“將假冒資料詳細告訴這位大姐。”
“我,我,我……”喬清子驚恐。臉上毫無血色。
“我這是給你機會。”張庸一把將她按下來,“以後新中國成立,你也是功臣!”
“我,我,我……”喬清子還是非常的驚恐。
主要是搞不清楚什麼情況。
一會兒真,一會兒假,張庸到底是要做什麼?
她倒是寧願張庸快點和自己生孩子。那個簡單。她隻需要閉眼,逆來順受……
“大姐……”
“我叫呂燕。你叫我呂燕吧。”
“不。我還是叫你呂大姐吧。呂大姐,是這樣的。她是電訊科的,以前應該沒有直接沾染你們紅黨的血。所以,這份檔案,必須是真的。以後,你們在場的幾位,都是證明人。”
“你是要……”
“沾點你們的富貴。以後你們建立新中國,她也與有榮焉。”
“張庸,你一直說建立新中國,這是什麼說法?”
“就是你們會取得最後勝利,然後建立新中國。你們都是勝利者。”
“這……”
呂燕、莫河等人都是麵麵相覷。
董烈陽還是用呆呆的眼神看著張庸。顯然是自己又無法理解了。
“嘭!”
驀然間,他如夢初醒,狠狠的砸了桌子一拳。
所有人都是嚇了一大跳。隻有張庸神色不動。
“張庸……”
“說來話長。你們隻需要知道,現在是你們紅黨的最低穀,過了這個最低穀,你們就會緩過勁來,然後逐漸上升。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夠阻擋你們。你們最終積蓄到非常強大的力量,打敗所有的對手。”
“你這是聽誰說的?”
“天機不可泄露。你們可以存疑。但是前途是光明的……”
“我相信!”
董烈陽忽然大聲接話。
張庸:……
大哥。你不要臉譜化啊!
不要每個諜戰劇裡麵,都有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角色啊!
我不要這麼俗套的……
“那,我們還是說具體的事情吧。她,喬清子……”
“她會發報收報,知道多套密碼。必要的時候,我會用她和你們聯係。具體如何聯係,一會兒你和她單獨商量決定。”
“我們有電台嗎?”
“有。”
張庸招招手。讓人將電台送來。
總共三台。兩台壞的。一台好的。壞的是土匪的。好的是野口博文的。
恰好,三部電台型號完全相同,壞的零部件可做備用。
另外一個女同誌立刻開始擺弄電台。原來她是報務員。
行。這就完美了。有電台,有報務員。
“現在能發報嗎?”
“當然。你們自便。但是,我的建議是,你們先等等。”
“為什麼?”
“你們好像應該先成立黨支部,梳理組織原則,完善組織結構,定下一些基本的章程,然後再報告。否則,你們向誰報告?報告什麼?”
“我們要向……”
莫河的聲音忽然緩緩低沉下來。
沉默。
是啊,向誰報告呢?
他們似乎已經和上級斷絕聯係了。不知道如何聯係。
最終,呂燕說道:“先等等吧。”
其他人沒有異議。
安靜。
董烈陽忽然說道:“你是不是還認識我們其他的同誌?”
“地下黨的組織原則,是禁止橫向聯係。”張庸肅然說道,“我希望你們也謹守原則。這都是血的教訓換來的。”
“啊……”董烈陽又呆呆的了。他倒不是真的傻。是沒這方麵的常識。
“烈陽,你去收拾武器彈藥吧。”
“好咧!”
董烈陽求之不得,立刻去了。
這才是他的強項嘛!
他隻會打仗。
“他在廣昌保衛戰中表現出色,可惜……”
“以後不會再出現外行指揮內行的事了。”
“但願……”
“好了。我要說的事情都說完了。以後的路,靠你們自己走了。”
“謝謝。我們會記住今天的。”
“那我提一個要求。以後,你們勝利了,有機會,帶我上天安門城樓去炫耀炫耀。”
“天安門城樓?”
“嘿嘿。你們記得這件事就行。”
“好。”
“清子,和她們對接一下電台密碼。”
“我……”
“我這是給你潑天的富貴,你要是接不住,隻能說你無福消受。”
“呃……”
喬清子這才逐漸冷靜下來。
說到具體的電報密碼,她還是有些功底的。很快就對接完畢。
然後就是整理檔案資料。
呂燕應該是假名。但是的確是管黨口的。
按照喬清子提供的資料,她很快就完善了一份檔案。然後複製。
一份交給張庸。一份她自己留著。
他們九個人,也是一個小小的黨支部。喬清子的檔案,就是被這個黨支部證實的。
檔案是有了。但是具體怎麼用。還得張庸自己去操作。
不過,從理論上,在外人看來,一旦是有人繳獲到這份檔案,就等於是證明她是真的紅黨。
“再會。”
“再會。”
張庸告辭眾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