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難耐,前方已是濃雲密布,礦山路難走,鳳妤的幃帽被吹得亂飛,露出那張白皙而絕美的臉孔。
暖陽擔心暴雨難行,輕聲說,“姑娘,下次再來巡視吧。”
“好!”
倏然,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張猛連滾帶爬地從遠處的礦坑爬出來,“姑娘,救命啊,他們抓了我的大哥,吊在高柱上!”
幾名身穿鹽鐵司官袍的府兵追著張猛過來,張猛從小礦坑上滾下來,這幾人手持弓箭朝張猛射來,大有要殺人滅口的架勢。
鳳妤蹙眉,一名副將已領著鐵騎俯衝而下,“住手!”
鐵騎彎弓射箭,一排箭矢擋在鹽鐵司官兵的腳下,張猛被磕得頭破血流,一身狼狽地爬到鳳妤麵前,“姑娘,他們抓了我大哥。”
“怎麼回事?”
“那邊的礦山,根本不是鐵礦,是金礦……好大一座金礦!”張猛一抹額頭上滾落的血,“這群王八羔子霸占礦山,是因為他們發現一座大金礦。”
鳳妤臉色大變,轉頭看向蘇孟韋,卻不見蘇孟韋蹤跡。
“小舅呢?”
春露和秋香回過神來,齊齊變了臉色,剛剛蘇孟韋還在人群裡,他們都被張猛和鹽鐵司的糾紛轉移視線,沒看住蘇孟韋。
一名鐵騎說,“姑娘,他往東邊去了。”
鳳妤身邊人多,蘇孟韋又一直跟在她身邊,後麵的鐵騎有人看到蘇孟韋的身影,鳳妤眉目微冷,鐵礦上發現金礦是常有的事,西洲鹽鐵司卻秘而不報。
難怪他們根本不在意鐵礦,難怪這座山有兩萬人駐守,駐守的人數遠超開采的工匠,他們是守著金山,怕走漏消息,他們還必須要供應寧州鐵騎所需要的兵器和鎧甲,所以不敢驚動寧州鐵騎,所以一邊開采鐵礦,一邊開采金礦,瞞而不報,難怪西洲鹽鐵司富得流油,田地荒廢卻能夠不斷地從錦州買糧。
因為他們坐擁一座金山!
鳳妤在帶人進山前特意帶上張虎和張猛,就是心中存疑,她粗略了解過礦山的開采冶煉,不明白為什麼鹽鐵司的人全都集中到礦山。一開始她誤以為是為了大力開采鐵礦,可這麼多人的生產力和鐵礦出產並不匹配。
祝盛開脾氣這麼暴躁,連自己弟弟的仇都能壓下去也很奇怪,他們三番四次阻攔她來礦山巡視,鳳妤就覺得他們心中有鬼。
她懷疑礦山裡藏了什麼見不到人的事。
她起初懷疑是礦難,西洲鹽鐵司從未報告過礦難,這就很不合常理,張虎和張猛在礦山待過,她讓張家兄弟脫離大部隊到處走一走,看看這礦上到底隱瞞什麼,沒想到竟是藏了一座金礦,鳳妤自己也沒想到。
祝盛開和蘇孟韋的注意力全都在鳳妤巡視上,帶她在礦坑那邊巡視,誰知道她聲東擊西,看著是巡視,竟派張家兄弟進了腹地,發現了他們隱藏的金礦。
“發信號!”鳳妤當機立斷,鐵騎隻來了兩千人,鳳妤也交代過陳江東,若是發現增援信號,儘數來援。
金礦瞞而不報,又要殺張虎,張猛滅口。
今天這場衝突免不了。
“是!”暖陽向城中鐵騎發送了增援信號。
金礦深處,祝盛開也看到了一朵煙花升騰上空,他知道苦苦隱瞞的金礦暴露,氣急敗壞,本來他就打算把鳳妤騙到坑道裡直接埋了,偽裝成礦難。誰知道中途出了岔子,她竟派人來礦山深處。
“臭丫頭,聲東擊西,奸詐狡猾。”祝盛開站在礦道高處,下麵是將近一萬的鹽鐵司官兵,原來是悍匪,祝盛開高聲說,“兄弟們,我領著你們來西洲已有四年,我們吃香的,喝辣的,騎最烈的馬,抱最美的姑娘,我們在西洲肆意快活,是鳳妤來搶奪我們的家園,打破我們的寧靜,如今她還要來掠奪我們的金礦。天下紛亂,群雄四起,憑什麼就他謝珣能自立為王,派鐵騎搶奪西洲,踐踏我們的生活,我們要反抗掠奪者,守護我們的財產。兄弟們,今天不是她鳳妤葬身礦山,就是我們的死期。當初我們一無所有衝進西洲,拚死一搏,如今我們也要殺出背水一戰,殺出一條血路,殺了鳳妤,守護礦山!”
“殺了鳳妤,守護礦山!”
“殺了鳳妤,守護礦山!”
……
山匪們亢奮激昂,殺氣衝天,一道閃電穿透濃雲,雷聲轟鳴,燥熱而狂烈的風吹過礦山,揚起一片灰蒙蒙的塵土,天色和礦山融為一體。
綁在高柱上的張虎被吹得昏頭轉向,“張虎,恨就恨你跟錯了人,竟然跟了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今天我就殺你祭旗!”
“殺不死我,你就是孫子!”張虎不畏死亡,都是一方悍匪,氣勢強橫。
祝盛開長劍脫手,飛向掛在高柱上的張虎。
倏然一道箭矢穿透暴烈瘋狂,射落長劍。
張虎扭頭看去,礦坑邊緣湧出烏泱泱的鐵騎,像是天邊翻滾湧來的烏雲。
鳳妤站在礦道上,手持弓箭。
火紅的衣衫,雪白的幃帽。
是這烏黑的天地間,唯一奪目的色彩,她搭上箭矢,指著祝盛開,“祝大人,人間或地獄,選一條路吧!”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