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選擇和意外求月票）
一九六三年七月下旬，三伏天已經到來了。
前院地下拳擊室裡，小豆包她們都待在這裡玩耍，倒也十分自在。
現在她們都不樂意回地麵去了，因為地麵太熱了，還是地下室這邊涼快啊，經常都是恒溫十三十五度左右的氣溫。
都不需要什麼電風扇，也不需要什麼冰塊了，照樣是非常涼快。
甚至，還得多穿一兩件衣服呢，要不然，容易感冒。
地下室足夠大，小家夥們都在拳擊擂台上麵翻滾打鬨，簡直不要太開心。
好好的擂台變成了兒童樂園，這一點，許多年早就想到了。
他家那麼多孩子，他還有四個哥哥，小豆包她們的堂兄弟姐妹可不要太多了。
所以，這會兒，全都在擂台這邊玩耍呢。
擂台邊兒上是周紅梅她們這些大媽們，一邊看著玩耍的小屁孩們，一邊閒聊著。
直到差不多快做午飯的時間，大媽們這才散去。
中午的時候，許多年帶回來了一份報紙。
“小梅，恭喜你，成功考上大學了。”
“真的麼？”
小梅頓時欣喜若狂了起來，周紅梅也趕緊放下勺子衝了過來。
“在哪呢？考哪兒了？”
這年代的高考成績是直接在人民報上麵刊登出來的，而且還直接刊登了全國錄取名單。
人民報有個‘號外’的高考錄取名單，直接可以通過這裡進行查看高考成績和被錄取的院校。
除了這一點之外，後續還會寄錄取通知書。
早在高考之前，全國所有考生都會進行填報高考誌願申請報考書，也就是這個時候，報紙才會刊登出全國一共有五十三點一萬人報名參加高考。
報考誌願要求：應按招生委員會關於填寫報考誌願的說明，分兩表進行填寫，各表限填屬於本類本表的學校和係科專業。
第一誌願表可填報八所院校，每所院校填報三個專業，第二誌願表可填寫十所院校，每所院校填寫一個專業。
小梅填報的第一誌願的第一所學校就是北大中文係，這個絕對是最難考的學校，但是萬一考上了呢？
後麵則是京城外國語大學的英語專業等等，畢竟第一誌願就可以報考八所院校呢。
小梅翻看著號外錄取名單，一眼就鎖定了她的名字，因為她五哥已經用紅色筆給她標記出來了。
她是被華東師範大學給錄取了，專業便是漢語言文學。
“啊？華東師範大學？”
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小梅直接人都麻了。
周紅梅不知所以，她還是很高興地說道：
“錄取了就好，考上了大學就好，你以後就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了.”
“媽，我要去魔都那邊讀大學啊！”
許多年已經拿起了筷子，招呼著小豆包她們吃飯，聽到小梅的話，也忍不住幸災樂禍地說道：
“我當初就跟你說過了，讓伱不要寫華東師範大學，你寫京城師範大學多好啊？”
“你現在如果要跑去魔都那麼遠的地方上學，坐火車什麼的倒不是事兒，主要是那麼遠的地方，你自己往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還是說你不去讀這個大學，直接參加今年年底的會計專科考試？”
他這麼一說，小梅頓時糾結了起來。
當初填報誌願的時候，她就是隨便亂填的。
因為她覺得，排在第一的北大上不了，第二和第三這些總可以上了吧？再不濟也還有第四五六呢。
結果，全都沒中，而是中了排在第八位的華東師範大學。
填報誌願的表格確實是有兩張，分為第一和第二誌願。
一般來說，考生都是按照自己最後一次模擬考試成績來進行填報誌願的。
在這個年代，小梅她們這些考生填報誌願的時候，可不是看什麼雙一流、九八五之類的院校，而是看全國重點高等學校。
一九五四年的時候，國家教育部就出台了《關於重點高等學校和專家工作範圍的決議》，當時便確定了人民大學、京城大學、清華大學、京城農業大學、京城醫學院、哈爾濱工業大學這六所學校為全國性重點大學。
後麵又經過三次擴充，到了一九六三年的時候，全國重點高等學校便達到了六十八所。
許舞梅填報的第一誌願清單當中的八所大學，全都是全國重點高等學校，其中前麵七所都是京城這邊的大學，最後一所才是華東師範大學。
第二誌願的十所院校就是全國非重點高等院校了，小梅是隨便亂填的，跟填報華東師範大學的時候，一模一樣的心情。
好家夥，想要去的大學，上不了，不想去的大學，被錄取了。
此時小梅的心情，更加糾結了。
特彆是她五哥剛才落井下石的話，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明明前幾天，她哥就說了，她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兩年內完成大學學業，並且順利畢業分配工作。
第二選擇就是參加今年的會計專科考試，但她兩個都不想選擇。
現在怎麼辦？
考上大學了，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兩年內完成學業，這可能嗎？
之前她就聽她五哥吐槽過，他在解放軍總醫院的時候，張思韻這幾個實習生因為論文的事兒，經常糾纏他。
還沒上大學呢，小梅就對大學畢業論文產生了一些心理陰影。
而且現在她可是需要自己一個人前往魔都那邊上學，到時候她就算想找她五哥幫忙，也很難了，就隻能靠她自己了，如此一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相比她的糾結，她母親周紅梅卻樂嗬嗬的。
甭管孩子未來如何選擇，今天下午可以吹噓的材料已經有了。
小梅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這孩子也考上了大學，而且還是全國性重點大學，這就有得吹噓了。
“下午的時候，我是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們看到我手裡的報紙呢？不對，老易家的才識字.”
在周紅梅思考著下午如何裝杯吹牛的時候，許多年跟他的孩子，已經乾了半碗飯了。
六個小屁孩乾飯的時候，已經有了一點她們爸爸的風格。
特彆是一歲多的元敬和元新兩個小屁孩，小小的羹匙和大大的嘴巴，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好了，先彆糾結了，你們快吃飯吧。”
許多年笑了笑，小豆包她們也在旁邊勸說她們小姑和奶奶趕緊吃飯，要不然，她們和爸爸就把飯給吃完了。
雖說是需要吃飯，可小梅覺得現在的飯也不香了，還是沒決定好到底要怎麼做。
“哥，我真的必須在六五年夏季之前完成學業嗎？六五年年底或者六六年年初，行不行啊？”
一邊吃著飯，小梅一邊向她哥谘詢道。
“不行，最少要在六五年七月份畢業，畢業之後，你大概率也是在魔都那邊工作，不過我可以找關係，把你給調回來。”
頓了頓，許多年繼續說道：
“如果你是在六五年年底或者六六年年初才畢業的話，那麼留給我操控的空間就不多了，到時候你大概率不是留在魔都工作，而是去大西北、西南等地方下鄉！”
“小梅，如果你真的下鄉了，那麼你這輩子就毀了。”
“你根本沒有在農村生活過，你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到時候就是三餐不繼兩手空空，甚至有可能魂歸他鄉。”
“所以，如果你是要下鄉，我就算是打斷你的腿，把你留在家裡當廢物養著，也不會讓你去下鄉的，明白嗎？”
嘶！
這麼狠？
周紅梅忍不住皺眉，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小梅更是膽顫心驚，被她哥說的話給嚇到了。
下鄉有那麼恐怖嗎？
但仔細一想，她哥好像也沒有說錯啊。
想到下鄉之後，她自己體力不支，暈倒在地，甚至可能被村民欺負等等之類的畫麵，她頓時後背發涼了。
小豆包和小團子她們卻突然開口道，“爸爸，你為什麼要打斷小姑的腿呀？是不是小姑又不乖了呀？”
噗嗤！
孩子們的話，頓時讓許多年忍不住一樂，連周紅梅和小梅笑了出來。
輕輕點了一下幾個小家夥的額頭，許多年笑著輕聲說道：
“你們小姑不是不聽話，而是爸爸擔心你們小姑不聽話，她要是不聽話，爸爸就會懲罰她，懂了麼？”
“哦。”
小屁孩們點點頭，小團子便衝她們小姑說道，“小姑，那你要乖乖聽話哦，像我和姐姐一樣，聽話就不會被爸爸打屁股了。”
有了小屁孩們的搗亂，餐桌上的聊天氛圍，這才輕鬆了不少。
下午，小梅在她自己的房間裡看書，她也不知道該乾嘛，但現在隻能看看書了。
她母親已經跟其他鄰居大媽們開始聊天八卦了。
閻大媽、王大娘和易大媽等鄰居看到周紅梅拿著一份報紙，便笑著詢問咋還突然看報紙了呢？
“我不是看報紙啊，我就是有點熱而已，拿來扇風涼快一下。”
大家夥直接無語，這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要知道這裡可是地下拳擊室，涼快得很，還需要扇風？
就算是要扇風，用蒲扇它不香嗎？還是說電風扇不轉了？亦或者是害怕電費太貴？
易大媽已經看到了號外上麵的錄取名單這四個大字，又想起許舞梅剛參加完高考的事兒，頓時笑道：
“紅梅，你把報紙給我看看吧，這份報紙上麵有錄取名單，應該是高考錄取名單吧？話說小梅不是已經高考完十多天了嘛，應該也出成績了吧？”
額！
眾多鄰居聞言，這才回味過來，合著周紅梅想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紅梅，你家小梅考上大學了？”
劉大媽吃驚地看著周紅梅，閻大媽、聾老太太、王大娘等人也一樣，隻有易大媽在盯著報紙看。
“我哪知道啊？雖然我認識幾個字，但我不會看報紙啊。”
周紅梅還在裝，鄰居們都無語了：既然不會看報紙，你拿著鏡頭的報紙，算是怎麼回事？
不喜歡看報紙的人，又怎麼會拿著報紙呢？
大家也懶得拆穿她，全都看向易大媽這邊，很快後者便驚呼了起來。
因為許多年已經把許舞梅在錄取單位中的位置給圈了出來，當然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全國被錄取的考生是十三點三萬人，整個錄取名單，自然是不小的。
不過攤開來看之後，就相對容易查找了。
“嘶，紅梅，你女兒小梅被華東師範大學錄取了，這是全國重點大學啊，小梅真是厲害！”
伴隨著易大媽的一句話，周紅梅也恰到好處地驚訝一笑，旋即凡爾賽道：
“唉，考上了也沒用，等她畢業了，大學生那麼多，工作也不好分配啊。”
這絕對是凡爾賽本賽了。
鄰居們都不想跟周紅梅說話了，這也太能裝了。
但該恭喜還是恭喜一下吧，畢竟大學生還是很少見的。
“小梅考上了，這應該是我們九十五號院的第一個大學生吧？”
劉大媽羨慕不已地說道。
何雨水去年參加高考了，沒考上，找了一份工作做著。
而劉大媽她自己的大兒子也是沒有考上，不過被老劉送去一個好單位了。
隻是劉大爺和劉大媽都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大兒子，已經開始叛變了。
要不是翅膀還沒變硬，估計早就飛走了。
所以，算來算去，小梅還真就是九十五號院的第一個大學生呢。
大家夥都驚呼了起來，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擂台處，正在玩耍的小豆包她們，看了看她們奶奶，也不知道她們在聊什麼，那麼驚訝乾嘛？
關於小梅考上大學的這件事，易大媽等人都聊了好久。
反正這是一件大好事兒嘛。
但聊著聊著，大家夥又聊起了前幾天賈張氏家裡的八卦。
主要是十多天前，賈東旭因為操作機械不當，導致大腿受傷了。
腿部受傷，就隻能待在家裡養傷了。
原本有徐二娣和賈張氏兩人幫忙照顧，賈東旭肯定是不愁吃喝的。
可是賈家的婆媳關係一直都很不和諧，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飯。
棒梗這個兩歲多的小屁孩，都經常往外跑，不樂意待在家裡。
今年年初一月份，徐二娣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字就是小當。
所以，現在才半歲大一些的小當，還需要人照顧，那麼照顧賈東旭的事兒，肯定就落在賈張氏頭上了。
然而，賈張氏隻會偷奸耍滑，仗著自己是婆婆，家裡的長輩，作威作福慣了，又怎麼會願意照顧她兒子呢。
所以，矛盾就在這裡。
一下子就又爆發了爭吵，之後就又升級成為了打架。
反正是鬨得不可開交。
九十五號院的大新聞嘛，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兒。
大媽們聊了好一會兒之後，又聊起了其他八卦。
比如什麼誰家媳婦又偷吃了，誰家孩子打了誰家的孩子，劉五家的孩子又偷東西被挨打了等等之類的事兒。
即便是上午已經說過了的話題，到了下午之後，又會有更新，所以大家都會持續交流這些信息。
周紅梅都不用去其他四合院走動打聽，每天都會有人來找她聊天的。
而且也都知道周紅梅什麼時候有時間，所以大媽們都是掐著時間點來，然後到點之後離開的。
反正這事兒就挺有意思的，每天中午和晚上吃飯的時候，許多年都能聽到他母親聊起鄰居們的一些八卦新聞，偶爾聽聽也是非常有意思。
傍晚，許多年到家之後，帶著小豆包她們來到地下拳擊室訓練。
沒過多久，老許、秦淮茹、姚春喜她們都陸陸續續下班到家了，然後要麼去廚房幫忙，要麼就在院子裡給那些菜澆水。
七月底的夏季，院子裡可是種了不少菜。
這些菜都不需要大家打理，早晚的時候，都是老許進行打理。
不管是給菜澆水還是施肥，亦或者是清理蟲子，都是老許來。
今天太陽很大，又到了澆水的時候，不過今天澆的不是清水，而是糞水。
前後院子的牆壁後邊，都有化糞池。
每隔一段時間，老許就承包這項工作，給院子裡的菜澆水施肥。
雖說大家都很不習慣，但是沒辦法，臭也就是臭一兩天了。
但家裡人嘴上隻是絮叨幾句，隔壁鄰居可就罵街了。
可是施肥的是許多年家，人家許主任都沒吭聲，拿他父親老許沒辦法，其他人還能怎麼樣？
今天還好，有風，所以適合澆水。
廚房裡，周紅梅跟她的倆個兒媳婦聊起了今天的事兒，大新聞自然是小梅考上大學這件事嘛。
“小梅真的考上了？考上哪一所大學了？華東師範大學？那不是魔都那邊的學校嘛”
好家夥，也太遠了吧？
秦淮茹和姚春喜兩人都吃驚不已，旋即擔憂了起來。
“小梅，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哥中午應該回家了吧？他怎麼說？”
正在給灶台添柴火的小梅，聽到五嫂的詢問，苦笑著搖搖頭道：
“我哪裡知道怎麼辦？哥的意思早就說過了，讓我自己選擇，可我怎麼選？我也很糾結.”
她這麼一說，周紅梅等人全都沉默了。
事實上，不管是誰，麵對這樣的選擇，都會猶豫不決的。
一方麵是大學，這個年代能考上大學，都是佼佼者，人中龍鳳。
可她哥又說了，必須兩年內完成學業，但她自己卻沒有信心在兩年內完成學業啊。
因為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