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他蒼老的麵頰湧上一股滾燙暈紅,須發無風自動,鬆垮的白褂突然被撐得滿滿的,仿佛白褂下不是個乾癟的老頭,而是個肌肉虯結的筋肉人,令林硯感到極強的壓迫感。
“好一個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好一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好,好,好啊!哈哈哈哈!”
李老抑製不住的興奮,身隨念動,揮臂朝邊上石桌輕輕一砸。
乓!
一聲震耳巨響。
林硯倒抽一口涼氣,隻見院中兩三百公斤的硬石桌,竟被這看似輕巧的一砸,當場裂成了七八瓣!
石沫碎屑亂飛。
這就是武者嗎!
即使老了,還有這般強橫的力道!
“聊發狂妄,失態了,失態了。”
李老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鼓動的肌肉也緩緩平複,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小林,這本《牧齋集》,你是從哪裡買到的?”
林硯謹慎道:“回李老,跟《敲燈集》一樣,是從春渡坊集市上一行腳商那裡購得的。”
“又是行腳商啊……”
李老意味深長地看著林硯,直看得林硯頭皮發麻,才緩緩說道:“小林啊,這本《牧齋集》,對我胃口。說吧,你有什麼想要的?”
林硯知道李老不喜歡婆婆媽媽,躬身道:“李老明鑒,我確有一事相求。”
“說吧。”
“我想練武,想成為像您一樣的武者,懇請您為我推薦一個去處。”
原本林硯的目標,是跟李老打聽有哪些可以練武的渠道。
但剛才李老對《牧齋集》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所以他大膽了一回,將打聽,改為請李老推薦。
“練武?”李老搖頭失笑:“你該不會覺得,自己吃了一顆紅雲果,得了些許氣血,就有練武的資格了吧?”
林硯麵色鄭重並不反駁。
李老也嚴肅起來:“你認真的?你可知,練武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等林硯回答,李老自己解答:“是錢!有錢,才有閒餘精力,專心練武;有錢,才能每日大魚大肉,補足氣血!
“我年少練武時,每日兩斤羊肉,兩斤雞子,再配上各種珍貴大藥、滋補寶材,十數年不斷,方才練就不弱的實力。
“若是氣血不足強練武功,不出三月,必定筋骨寸斷,氣血枯槁而亡!”
“你一個月賺多少錢?買得起多少斤肉?就這樣,你還打算練武嗎?”
林硯沉默,當下物價飛漲,一斤羊肉,價格高到一百文。
也就是說,他一個月的工錢,也隻夠買兩斤羊肉,一天的量,還不算雞蛋。
但他有【吞食·化毒】特效!
消化毒物,可以補足氣血。
毒物屬於管製品,但毒蘑菇卻很多,山裡到處都是,還可以自己培育,四枚毒蘑菇,就頂二兩銀子的紅雲果,也就是二十斤羊肉。
按這個路子計算,補足他練武氣血綽綽有餘。
李老搖搖頭,他算是看出林硯的堅決:“也罷也罷,好言難勸死鬼……”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枚手掌長、兩指寬的雕花木枚,其上刻了“李慕青”三字。
“執此木枚,去承光坊明玉樓,找一個叫奎山的人,報我名字,告訴他你的要求,他會給你兩個月。”
兩個月已然是極好了!
林硯強忍驚喜,小心翼翼接過:“多謝李老!此恩此德,銘感五內!”
“記住,兩個月時間已然是傷身極限,若是更久,定有性命之憂。兩個月,也隻有兩個月。”
“多謝!”
小心收好木枚,林硯打掃完衛生,帶著林小芷恭敬退去。
李慕青坐在院中,看著林硯離去的背影,暗自搖頭。
當初林硯送來《敲燈集》,他隻看了一眼,就驚為天人。
隻是他一貫不動神色,在問了林硯這本文集的來路之後,他警惕林硯彆有所求,方才隻淡淡說了一句:“寫得不錯。”
事實上,他回家之後,便令下人家丁去春渡坊市集,打聽那名行腳商人的蹤跡。
本以為可以買到更多驚世文章,卻不想家丁接連打聽了好幾天,始終一無所獲。
直到今天,林硯竟然又送來一本《牧齋集》。
其中詩文風格與《敲燈集》截然不同,卻一樣的每篇都是驚世絕豔之作!
這下李慕青就算再傻,也猜出這兩本文集的來路,絕不是什麼行腳商人。
再細翻書頁,辨認裡麵似舊實新的筆墨,頗為相近的字跡……
他哪裡還猜不出,這文集,分明是姓林的小子自己寫的!
“這才多少天,寫了這麼多篇詩文,篇篇皆是驚世之作,這是天生文聖,天生文曲星啊!”
但他隨即搖頭一歎:“天生文才,有什麼用呢……”
他對文道頗為熱愛,對林硯也有惜才之心。
但在大奉,武道是正道,文道隻是小道,陶冶情操所用罷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沒有阻止林硯前去學武。
年輕人嘛,心比天高,充滿希望,不碰南牆,是絕不回頭的。
他當年不也一樣,狂妄自大,一心追求更高的境界,最終反傷自己?
“等兩個月後,他學武不成,我再出麵,為他調理,納入族中專寫文章就是了……”
這般想著,他起身離去,得早些回去,研讀研讀這本新文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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