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風看到柳扶公站在遠處,就喊來了柳扶公。
“年輕人不喜歡這戲嗎”柳扶風感覺很疑惑,也很在意。
他這個戲是為了給王蘭陵看的,考慮到王蘭陵的年紀,他也有些不確定了。
柳扶公也不願意站在這裡看戲,此時尷尬的笑著說道“王大人應該是會喜歡的,隻是咱們這邊不怎麼喜歡看百戲,更喜歡看蠻戲。”
黑水縣民風淳樸,年輕人,尤其是男性們對於一些傷感的題材,並不是那麼喜歡。
柳扶風搖了搖頭,“王大人應該不喜歡看蠻戲,我在環衛司和水務司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他對武學表現出什麼興趣來,一直都是非常穩重。”
柳扶公覺得也是這個事情,就說道“那就繼續排練吧,也給那些當時不在場的人好好瞧瞧王大人的仁義。”
很快戲劇就又繼續了下去,夏青青的身手很不錯,學什麼像什麼,再加上記性也好,在柳扶風看來,已經有王蘭陵的幾分神韻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夏青青看著清冷的月色,眼神無比的堅定
明天,就是複仇之時
胡仲和牧生在清晨的時候回到了黑水縣。
他們雇了一隻船隊,依靠著王蘭陵給的現金,這些人在牧州購買到了足夠的過冬物資。
在船隻到岸的時候,船夫說道“黑水縣裡不太平,天亮之後再卸貨吧。”
牧生笑了笑,說道“沒事,現在的黑水縣可不是以前的黑數縣了。”
碼頭兩邊有些昏暗,光是依靠月色和船頭的燈籠也看不遠,船夫並不想冒險進入山州人的地盤,尤其是黑燈瞎火的時候。
胡仲說道“牧守,我先過去叫人過來卸貨,你們待在船上休息下吧。”
牧生也是一個去過很多地方的商人,對於船夫的小心謹慎也不反感。
“你去吧,我在岸邊走走,一直都在船上,身子一點踏實勁都沒有,以後都不想坐船了。”
胡仲笑了笑,很快就踩著昏暗的水泥路走入了朦朧的世界。
牧生站在岸邊看著河邊的青草與河水,天氣已經越來越冷,這次回到草原那邊之後,差不多也就到了該下雪的時候了吧。
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回去的時候也捎帶一些黑水縣的特產,明年的時候再過來吧。
當胡仲帶著二三十人過來的時候,兩邊的視野已經逐漸清晰了起來,河邊的霧氣也開始消散。
越來越多的人經過這裡,在看到是牧州的商隊卸貨後,也主動的過來幫忙。
船夫原以為這些人會偷偷摸摸的拿走一些東西,畢竟山州人就是那種貨色。
但是在他們的注視下,發現很多人就是把東西搬運到岸邊的水泥地上就走了,走的時候還笑嗬嗬的打了聲招呼,就好像是舉手之勞,也沒有要什麼報酬。
七八點鐘的時候,牧州的車隊也過來裝貨了,駱駝、馬車、還有負責清理地麵衛生的婦女們。
牧生給了船夫額外的五毛錢船費,說道“這裡很快就會熱鬨起來,你們還是再等等吧,等下上去買點吃的,這裡的飯都物美價廉,非常便宜,也非常的好吃,我不騙你們。”
船夫們也看到了這裡的一切,看到了遠處的巨大水車磨坊,那塗著紅漆的高大酒樓,還有乾淨整潔的廣場和奇怪的鐵器,還有逐漸多了的山州人。
這裡就是黑水縣,黑水縣城北的碼頭集市,王蘭陵的家門口。
王蘭陵聽到牧生和胡仲從州府那邊回來了,就在去柳扶風那裡看戲的時候順便邀請了這些人。
牧州的戲劇主要是一些歌舞,那裡有很多能歌善舞的異族人,講究的是即興發揮和配合,比如篝火晚會那種舞蹈。
一起看戲的還有縣裡的官員們,比如東方衛和嚴金山。
柳扶風並不是隻邀請了王蘭陵,不然實在是不好和郡裡人交待。
畢竟他這個司長,是郡裡人給的
眾人寒暄一陣子之後,就開始看戲,王蘭陵是坐在東方衛側麵的位置,並不是主座。
“洪水”
“大雨”
台子後麵也不知道藏著多少人,至少二十多人的和聲,一起烘托出了悲壯的開場氣氛。
柳扶風的水務司也來人了,這些人負責的就是噴水,用水務司滅火的噴灑水槍在舞台這裡製造水幕和傾盆大雨。
並不是傳統那種舞台劇,這裡更注重一些場景效果,更像是電視劇。
雖然一開始王蘭陵也在意那些隱藏在屏風後麵和上麵的水槍水倉,但是當戲劇的劇情逐漸拉開,以及一個穿著和王蘭陵一樣官服的小個子出現在狂風暴雨裡之後,就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氛圍。
尚未穩固成型的少年音,還有那並不算是穩重的體型,以及周圍那些在舞台上被暴風雨吹打,在舞台上像是鯉魚一樣撲打著向前的配角
看著看著,聽著聽著,王蘭陵的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很快雙眼就模糊了。
他緩慢的站了起來,用袖子擦著眼淚。
旁邊的柳扶風迅速緊張的詢問道“王司長,你這是怎麼了”
王蘭陵擦了擦眼淚,但眼淚不論如何都止不住,“看不下去啊看不下去啊”他的語調都是哭腔,眼淚像是豆子一樣從眼角滾落。
台子上的人,還有周圍的人都不知所措的看著王蘭陵,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東方衛站了起來,“蘭陵,你怎麼哭了”
王蘭陵哭著說道“大人,你看這戲台上的那些人,那一天跟在我身後的就是這些場景,有人落在水裡淹死,有的是在黑夜裡摔斷了手腳,還有人扛著麻袋舍身忘死,搖著小船在洪流中賭上潰口”
“這些人啊,都是和我一起為了什麼在拚命我最後還是炸了河口,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現在你們把這當成是我的功績來演,讓我怎麼看得下去,看不下去啊”
王蘭陵的袖子都濕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這種戲劇。
他對著台上那些人深深的拜了拜。
“諸位的表演非常好,讓我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想到了那天的同伴,我看不下去是我的原因,也謝過諸位的演出,讓人能夠想起那些曾經為了黑水縣付出性命的人”
王蘭陵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柳家。
真正的王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其實很多人都清楚。
對於那樣的人和隊伍,大部分都是知道尊敬的,也願意做那個歌頌者。
但是可笑柳扶風這種人,能對那些人產生敬意,也願意成為歌頌者和投資者,但是從始至終都並未真正的加入到那個隊伍裡,分明隻是一個追名逐利的糊塗蛋而已。
他不懂王蘭陵為什麼會看不下去,東方衛不懂,嚴金山更不懂,不懂這明明是好事情的東西,為什麼會看不下去呢還哭的那麼慘
然而很多人卻是看得懂,有些人就是當初參與的那批人,也有人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已經對這個隊伍有了向往之心。
柳家院子裡的一些年輕人和中年人,安靜的離開了這裡,他們同樣是看不下去。
有些事情不是當事人,怎麼能看懂和感受到那背後的故事
這次治水死了很多人,徭役的時候也死了幾十人,這些在這個時代就是正常的損耗而已,沒人會在意。
王蘭陵在意
王蘭陵來到了城北這裡,蹲在了刻錄著無數人名的圍牆前麵。
在王蘭陵的身後,一些人自覺的聚集了過來,安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黑水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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