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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大活人出去,結果回來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擱誰能接受魏奶奶接受不了。
可這就是舊社會戰亂年代老百姓的日常。
魏奶奶也不是柔弱曲子,當時還想去找土匪拚命。可嗷嗷待哺的三個孩子繞在腳邊,尤其是看到繈褓裡嗷嗷哭的小閨女。她怒火中燒的心又漸漸的涼下去,衝冠一怒不難,可這些小不點們沒了爹媽還怎麼活
為了兒女,她咬著牙把仇恨和苦難都咽下,草草安葬了魏爺爺,就開始一個人撐起這個家。
那會她還年輕,娘家也勸過她改嫁。就算舍不得,扔不下這個家,那也再招一個,好歹有個幫襯,不用她一個女人家死撐活熬。
可她舍不得啊隻要看見那小花被,就想起魏爺爺,她舍不得。
這花被子是洗了又洗,補了又補,原本的嫣紅鮮翠早就被洗成了一片灰白,隻有那細密緊實的針腳,十
幾年如一日,紮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樹的年輪似的。這花被子實在是不成樣了。她也舍不得扔,這上頭有念想,留著她對魏爺爺的思念。
她這樣要強,鐵了心要給魏爺爺守下去。娘家人也無話可說,隻是心疼閨女,多幫襯著。
可那個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這一家子娘兒幾個,沒有一個正經的壯勞力,日子就更艱難了。大閨女七八歲的年紀就得幫忙看著弟弟和妹妹,稚嫩的肩膀也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小兒子,也就是魏爸爸,四五歲的年紀也得背著竹簍,跟著姐姐去山裡打豬草,挖野菜。
雖說長白山物產豐富,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野菜野果,還有各種飛禽走獸。隻要手裡有點本事,人勤快,總能混個肚飽。
可這一家三個孩子,大的也不過十歲,小的還要人抱著。這三個小不點進了山,彆說倒騰出多少吃的,一不留神還可能讓野獸給叼了去。
當娘的能不心疼天天都是提心吊膽。
當娘的偏心兒子,家裡但凡能趁下點細糧,都給了
這寶貝疙瘩,娘兒三個女將吃的都是粗糧。大閨女懂事,讓著弟弟。可小閨女年紀小,看著哥哥吃細糧,自己隻能舔手指頭,乾饞著。這也就養成了魏家三姑嘴饞的毛病,說到底都是小時候虧的。
還是後來新中國了,國家分地,還分農具,還打土匪。這世麵太平了,老百姓才能安安心心的種地,安安心心的活著。
新政府不光分田地,還開學堂,給農民的孩子上課,叫他們識字算數。而且還是免費的,這是窮苦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新政府打了土匪,槍斃那些土匪頭子,在魏奶奶看來就是給家裡男人報了仇,還教她兒子念書識字。她感念政府的恩情,所以國家需要的時候,她毅然決然送了魏爸爸去參軍。
隻是為了給魏家留下根,走之前她給兒子相了媳婦,圓了房再走的。
再後來,魏丹就出生了。那縫縫補補的小花被,也裹在了他身上。
往事曆曆在目,一轉眼已是滄海桑田。
終於回到了這生養自己的土地,魏奶奶的心終於徹底安定下來。
這一路的輾轉顛簸,已經耗儘了她僅剩的力氣。到家門口的時候,幾乎已經陷入昏迷,根本沒法動彈。是魏丹含著淚,背著她下車,一步一步邁進了家門。
魏家的大門敞開著,拖拉機剛到門口,魏家大姑就奔著出來。後麵還跟著魏家三姑和三姑爺。
魏家的宅院是幾年前剛翻新過的。當年魏奶奶和魏爺爺成親時的兩間泥瓦房早就扒倒了,如今整整齊齊的四方院圍著一棟二層磚樓,還有一排抹了洋灰的平房。
魏奶奶住的屋就在平房第一間,兒女孝順,給翻了簇新的樓房,但老人家習慣了平房,不愛住樓房。
屋子有朝南的大窗戶,特彆敞亮。靠牆還砌了火炕,冬天的時候外麵大雪紛飛,屋裡也照樣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