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天空是讓人沮喪的灰。
秦桑打了個車回劇組。
雪天,路麵滑,司機開的極慢。
道路兩排光禿禿的梧桐樹積滿了雪,有大人帶著小孩在路邊玩雪、堆雪人。
一個個像模像樣的雪人,變成了這個寒冷冬天裡特彆的風景。
秦桑的思緒有些飄忽。
她想到有一年,好像是在初中。
那年冬天比今年還要寒冷上的多,一場接一場的大雪,讓路上的積雪能高過腳脖子都不止。
那會顧衍之已經是大學了,平時他住校,周末了才回來。
那天也正好是個周末,他帶著一幫同學朋友回來。
顧家有個很大的院子,那會奶奶還沒種上滿園的花,下了雪,放眼望去,白皚皚的一片。
她在屋子裡做完作業出來,看到一幫人在打雪仗。
男生女生歡快熱烈的笑語聲,極富有感染力,似能洞穿這寒冷的冬天帶給人所有的不滿。
她偷偷回了屋,轉而打開書桌前的窗戶。
這裡是一處可以看到院子裡的顧衍之,又能不被發現的地方,儘管視野狹窄了些。
“顧衍之!”
“嗯?”
秦桑看到中途有個女生叫他。
那個女生長的很漂亮,那個時候,秦桑並不知道她就是唐甜。
“那個女的是誰?”
秦桑臉陡然一紅。
她不知道那個女生是怎麼發現她的?
她以前天天趴在這裡偷看顧衍之,從來沒被發現過。
顧衍之眼睛掃過來的時候,正好瞥到秦桑正手忙腳亂的縮回身體關窗戶。
秦桑臉紅的要滴血,她聽到顧衍之說:“是我妹妹。”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聽到他在外麵人麵前,用‘妹妹’這個稱呼。
後來關了窗,秦桑還是能聽到幾人追逐的嬉鬨聲,還有人跟顧衍之說:“要不叫你妹妹一起出來玩吧!”
顧衍之嗤笑了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不愛學習啊,人家要寫作業的!”
後來那些同學離開,院子裡到處都是散亂的雪球還有淩亂的腳印,還有一些堆地並不算好看甚至於有些不入眼的雪人。
她站到一個眼睛不對其,胳膊不對稱,腦袋也凹凸不平的雪人麵前,傻乎乎的笑。
“他怎麼把你堆地這麼醜啊?”
她偷偷的笑,臉上緋紅的一片。
但是就是這尊雪人,在院子裡‘活’地最長。
因為她苦苦央求了好久,母親才答應她在鏟雪的時候,唯獨留下了這尊雪人。
秦桑手機拿了好久,終於點開顧衍之的聊天界麵。
花了兩分鐘的時間,就編輯了兩個字:謝謝。
也就四五秒的時間,對方一個電話直接打進來——
“在哪?”
那頭的人聲音微微嘶啞,秦桑想起周放說的話,有些動容,連她都不自覺的聲音放輕柔了很多。
她說:“剛從醫院出來。”
“等著!”
“彆!”秦桑忙說:“我已經上車了,回劇組。”
那邊窸窣的動作停下,沒說話,但能聽到他沉沉的呼吸傳進來。
秦桑說:“我聽周放說了,那天你回來感冒了?”
顧衍之‘嗯’了一聲,不過很快從這個話題上轉開:“陳院長的事你不用擔心,好好拍戲,彆來回趕,這天路上危險,又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