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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和十六隻喝了一小壇而已,畢竟十六便裝出來,平安等暗衛要擔負起很大的責任的。
十六自己也知道出來喝酒是沒辦法儘興的,做了快六年的皇帝了,十六很多時候已經能克製自己的私欲,譬如說能不吃豬雜就儘量忍著不吃,免得禦膳房的人頭疼該如何用山珍海味鮑參翅肚去炮製一份豬大腸或者豬肚或者豬頭肉。
因此,除了第一碗酒是乾掉的,後來這一對好夥伴一直是淺酌,配著有嚼勁又辛香的鹵味,邊吃邊聊。
十六出了一口氣“轉眼,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可不是麼,寶玉初遇十六是從那年京城朱雀大街一起抓人販子算起,那年他才七歲,現年他已經二十三,足足十六年了。
十六比寶玉還大六歲,如今隻差一歲就三十而立了。
這麼說來,兩人認識的時間,竟然都超過他們歲數的大半。
便是因此,兩人的默契實在是絕佳,十六也不說虛的“理國公說,關外有些人蠢蠢欲動,想要拿老十五做筏子。寶玉,你知道,我原來討厭老十五實在真的,就算現在也不怎麼喜歡他。”十六頓了頓,表情很複雜。
寶玉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十六的肩膀表示理解畢竟老皇帝是先十五皇子壓死的麼,十六還真沒辦法把十五皇子留在京城,這麼做他估計忍不了多久就想找由頭把人給砍了的。
十六接著說“我這群哥哥弟弟,現在全須全尾地沒剩下幾個。當初老七和許氏做下那樣的事,父皇也沒有牽連老十五。並且為我考慮,出聖旨圈了大哥,好叫我不要背上手足相殘的名聲,我想父皇在天之靈也希望老十五能夠就這麼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關外,不要再參合進這些破事之中了。”
這個還真不一定。寶玉如是想著,按照老皇帝小心眼、睚眥必報的尿性,要是當時沒被十五皇子壓死,估計回頭就維持不住慈父的體麵了。咳咳隻可惜,十六被他教得太好,或者說,幸好十六從小不是他教出來的,行事一是一二是二,磊落多了。
當然,再好的朋友也有不便於開口說的話,譬如寶玉對老皇帝始終都是有怨言的,不過他不打算說出來,叫十六為難反正老皇帝當初的齷齪法子對他其實一點用也沒有,並且托了那惡心玩意兒的福,現在寶玉行事大膽一點,完全不必擔心被猜忌。
這彆的暗衛眼中的懸在頭頂的劍,對於寶玉來說卻像是免死金牌,能夠更肆意地做事。
“你這次過去,先同孫將軍交接一下,憑你的本事,我倒是不擔心你在關外打開局麵會有多難,京城這些老東西,還以為不讓你抽調幾千禁衛軍去是為難你,殊不知你早就與我提了不要帶這麼多人手。”十六呲溜一口,轉而繼續說,“京郊大營的人你也都熟悉,那胡守備是個機靈的,你帶著他倒是也好。另外暗衛這邊,有什麼緊急的事體,從鏢局走伍毅的路子給我送來也行。”
胡守備,便是當年給武師傅舉薦了榮國府武教習師傅差事的人,當年他還隻是個千戶而已,現如做正五品的守備已經第八個年頭了,眼見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是京城武將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功績沒有背景,要邁過四品這個大關實在是太難,所以他使了法子,也算是自薦,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前,首先跳出來表明願往關外發光發熱,倒是在十六麵前也掛上了號。
另外,早年老皇帝特許撥給十六的伍毅和寶玉也是老熟人了,寶玉更是明裡暗裡照顧他鏢局的生意,倒是和鏢局的鏢師們關係都不錯,雖然如今兩邊身份差距越發大了,但是寶玉是誰那外貌那親和力,他想要同某人搞好關係,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刀口上討生活的鏢師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替寶二爺收集各地的特色種子、新奇玩意兒,托福還賺了不少,想來之後鏢局在關外開分鏢局,也是兩廂便宜的事。
酒過三巡,外頭候著的平安咳嗽了不止一次。
寶玉開口趕人“你該回去啦。”
“沈千針那邊,暫時還沒什麼眉目寶玉,你彆急,有進展,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十六一口悶了碗裡最後一點酒,葡萄酒在空氣中擱久了,二月底室內還點著炭盆子,室內溫度挺高,催熟了其老化,口感不如剛開起來那麼清甜,還微微帶澀。
寶玉也飲儘酒水,反手擦了一下嘴角,灑脫地說“沈千針這個人,心大而且膽大,但凡和醫術有關的事情,他上手起來都有些無法無天的,陛下還是不要給他壓力,讓他徐徐圖之比較好,反正這玩意兒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十六認真看著寶玉“我是知道你的,你心中坦蕩所以不在意這些,可是我卻不能當做這件事情不存在,不然十年二十年,日日夜夜叫我記得,總歸是我的心結,原本共患難的情誼變成了脅迫與控製,這便變得不是我了。”
此刻的十六,儘管二十九歲了,一如當年十八九歲那麼天真而堅持,也,叫人動容。
“好。”寶玉伸出右手,抬眼看向十六。
十六也同樣伸出右手,兩人擊掌而過,一切儘在不言中。
保重。
寶玉回到屋裡的時候,萌哥兒已經睡了,這幾天因為寶玉連番應酬,倒是停了每夜給萌哥兒吹笛子的節目,好在小小的人兒已經半多不多能聽懂一些道理了,知道這幾天爹爹很忙,而且爹爹要帶自己出去玩,所以他很大度地不與失約的爹爹計較。
“怎麼還不睡”都月上中天了,黛玉還給寶玉留著一盞燈,坐在床沿發呆,旁邊放著瞧著是明天要穿的裡衣,也不知被她翻來覆去疊了多少次,寶玉見此,輕聲問了。
黛玉實則是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畢竟即將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表哥之外,便沒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倒不是不相信表哥的為人,也不是懷疑表哥的能力,隻是離彆之際,想到遠離了老祖宗和京城一切已經熟悉的事物,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罷了。
她輕輕地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爹爹是什麼時候到京城”
寶玉伸手抱了抱她,然後摸著她的頭發說“嶽父那邊交接的事宜也不少,咱們這回是沒辦法拜見他老人家了,不過年底的時候,玉兒你倒是可以帶萌哥兒回來,見見嶽父大人。”
三月初一,天還未亮,榮國府就點起了燈,寶玉黛玉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萌哥兒去同老祖宗、太太等人道彆。
萌哥兒這時候還沒完全清醒,讓喊人就喊人,讓作揖就作揖,乖巧得很,然後等吃完一頓早飯,眾人出了中門之後,一陣乍暖還寒的春風吹過,萌哥兒一下子清醒過來“爹爹老祖宗和太太不走”
“對,萌哥兒,咱們要出門了。老祖宗和太太要在家裡呆著的呢。”
“五姑姑”
“你五姑姑也不走。”
萌哥兒聞言,還是有一點小失落的,整個府裡,他和妍春的年紀最相近,雖然差了個輩分,性彆也不同,但是才兩三歲的孩子,沒什麼好避諱的,兩人經常一處玩耍,現在聽聞自己要出門,五姑姑不出門,萌哥兒小小聲地提議“帶老祖宗和五姑姑一起去吧”
這話一出口,老祖宗都沒忍住,千萬辛苦憋著的眼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萌哥兒掙紮著從奶嬤嬤懷裡跳下來,蹬蹬蹬地跑到賈母麵前“老祖宗不要哭,萌哥兒很快就回來的。”這小豆丁還以為就像是去莊子上散心或者避暑呢,去一兩天就回來的那種。
這話一說,就連王氏都沒忍住嗚咽一聲。
然後後頭王氏院子裡的奶嬤嬤又抱著剛剛睡醒睜眼沒找到太太就開始嚎的混世魔王小祖宗來了,一時間,二門前頭哭鬨成一片
叫賈珠和寶玉不知道怎麼安慰長輩才好。
然,萬般不舍,終須一彆。
女眷上車,寶玉和賈環則是上了馬。
最後,賈苒也沒能成功說服他親媽,隻好眼睜睜看著環三叔跟著寶二叔走了更悲慘的是,連武安都走了,賈苒覺得之後自己的日子可真是寂寞如雪。要不是得了親爹的承諾,說環三叔明年回來成親之後,若是自己那時候有所進益,便放自己去關外找寶二叔,賈苒還真沒辦法打起精神頭來了呢。
浩浩蕩蕩的車隊出了榮國府,城外,胡守備已經率五百人候著了,這五百京郊大營的士兵,其中四百正兵是護送賈將軍北上,順便再護送孫將軍回來的,剩下一百輔兵才是給將軍府的配額,也是寶玉在關外任職期間可以使喚的親兵或者侍衛。
寶玉下馬與胡守備寒暄之後,車隊重新出發,因為直隸皆是水泥路,倒是沒有從前行車沙塵滾滾的場麵了。
一路,向北,直指山海關外。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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