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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捧來了一個楠木盒子,雙手奉至老祖宗跟前。
老祖宗擺了擺手說“眼神不好,手也木木的,這精巧的玩意兒我可弄不起開,鴛鴦,你來開給寶玉看。”
鴛鴦應聲,上前一步,挽了一層袖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撥弄木盒子前頭的烏精鐵打造的九曲連環鎖。
邊開,邊輕聲與寶玉說“好叫二老爺、二太太知道,這鎖必須得順著開,一旦擰錯三次,裡頭的東西就會被粉碎。”
寶玉一看恩這就是古代版密碼鎖啊
如是往複幾次,隻聽得微微一聲輕響,九曲連環鎖才被打開了,裡頭是一疊票據。
鴛鴦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老祖宗招手,叫黛玉再往前一點“來,玉兒來看看,這是老祖宗給你們準備的。”
一抖開,千兩麵值的銀票上百張,足有半寸厚;下頭還有莊子田地的地契、鋪麵的房契,瞧著也是不小一摞;再下頭,則是一本賬冊,乃是老祖宗這麼多年私庫的清冊,隻打開第一頁就可看到金錠子十箱、銀錠子二十箱、和田玉一箱、祖母綠一箱等等等,粗粗一看大約價值二三十萬兩銀子,隨便哪一條叫人看見,都是可以引來千萬人垂涎的財富。
寶玉和黛玉知道老祖宗信任鴛鴦,卻也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信任鴛鴦,如此重要的東西,寧可叫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管著,也半點沒透露給兒媳婦孫媳婦。
麵前是足以令人瘋狂的財富,但是寶玉和黛玉,一個是擁有更珍貴的位麵交易係統所以缺什麼也不可能缺錢,另一個是真性情高潔,見此財富,依舊能夠心神穩固。
寶玉笑著隨手翻了一下冊子,然後誇道“咱們老祖宗真是持家有方不過我和玉兒不需要這些,這幾年在外任職,花想容紅利、花田莊子產出、還有我的俸祿和玉兒的祿米儘夠花銷了。老祖宗還是好好收著,沒事把玩把玩,或者想吃什麼喝什麼玩什麼,儘管花就是了,拿來打賞小輩們圖個開心也行啊。總之就是,自己拿著,手裡有錢,腰杆子硬,老祖宗聽我的沒錯”
賈母點著寶玉的鼻頭笑笑“還要你來教我道理了我有什麼花錢的地方這些東西生不來帶死不帶去的,我想留誰就留給誰。我知道我們寶玉不差錢花,可是不還有一句話叫長者賜麼我就是要把東西留給你,你敢辭”
老小老小,越是老了越小孩子氣,老祖宗早就知道寶玉和黛玉不可能一下子就答應收下自己的體己,便擺出一副無理取鬨的樣子不管,反正我就是要給,你們要是不收我就把這些東西都撕了、燒了、泡水了
寶玉和黛玉相視一眼,被老祖宗無賴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然後黛玉伸手揉著老祖宗的背心,讓乾打雷不下於的老祖宗緩緩一口氣,並慢慢說“表哥的意思是,我們還年輕,做事又不穩重,驟然得了這些錢財,怕是也沒什麼好安排,還不如老祖宗繼續拿著,等到過幾年萌哥兒芽哥娶妻、怡姐兒悅姐兒嫁人,咱們老祖宗再給他們一份厚厚的聘禮或嫁妝,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玉兒你這一竿子支到什麼時候去啦都是沒影的事兒萌哥兒還好說,芽哥兒和怡姐兒悅姐兒才幾歲我怕是等不住啦我知道咱們寶玉是個能乾的,玉兒也是天生闔該的富貴命,不過過日子麼菜米油鹽人情往來那些事情絕對不簡單,日後分了府,多些傍身銀子也是好事,我就想著,你珠大哥哥是個好的,可是他媳婦眼界終究是有限,日後他們那一房承了爵位,長子長孫占大頭,咱們萌哥兒芽哥兒可不靠他們鼻息過活再說,這裡頭不少都是寶玉孝敬我的,憑什麼分給彆的臭小子哦”老祖宗最後幾句咕噥得很小聲。
黛玉哪裡不知道,這是老祖宗的體己,存了一輩子的體己這其中大部分是她當年的陪嫁,中途險些因為榮國府人才凋敝而散出去一部分,好在後來有花想容的分紅、寶玉私下的孝敬等等,所以老祖宗才慢慢添置了不少好東西可如今,居然全部拿了出來
但是此刻頭發銀白的老人家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然後說,這才不是全部,雖然自己真的想這麼乾,但是真要這麼乾了,珠兒和璉兒一定會對寶玉有意見的,所以她另外分出兩份銀子,餘下這一份大頭是她留給自己一家子的。
猛一下子,黛玉的眼淚就出來了“瞎說,老祖宗您是要長命百歲的”
“什麼長命百歲,那也就是三四年的事兒。玉兒喲,再過一年我可就九十七了,能活到這個年紀的有幾人我這輩子看到你和寶玉和和美美的,也算是安心了。玉兒啊,你不知道,老祖宗在昨晚上做了一個夢,可真是嚇人唉,不提不提,古人都說後半夜的夢都是相反的,我醒來之後也想,幸好那就隻是一個夢而已想通了,便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這一輩子過完,我下去見國公爺,也能挺直腰杆說,榮國府的門楣,沒有墮在我兒孫手裡。就是寶玉,你們姐弟幾個,你大姐姐的運氣實在是差了些,以後你要多照顧她一點,好不好”老祖宗絮絮叨叨,想到什麼說什麼,隻覺得昨晚的夢境逼真得嚇人,所以趁著現在還記得清楚,便把掛心的事情一一囑咐了寶玉和黛玉。
這般話,倒是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叫寶玉和黛玉如何能平靜心情
但是寶玉知道,從老祖宗的脈象上來看,這位偏愛自己的老人家的生命確實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幸好十六那邊透露過消息,年後不會把我調出去了,這樣也好,老祖宗最後的日子,我能陪著她
祖孫三人私語了小半個時辰,期間大多是老祖宗在說,寶玉和黛玉在聽,到最後,老人家精力不濟眼皮子開始打架,說話也含含糊糊的了,卻依舊堅持著把匣子往黛玉懷裡推。
“收下吧。”最後,寶玉如是對黛玉說。
黛玉紅著眼眶伸手接過。
老祖宗卻開心地笑眯了眼,眼角爬滿了密密的皺紋“這就對了嘛。”
老祖宗笑著笑著,就歪在塌上睡著了,寶玉伸手抱起她,輕輕地放在裡間床榻上,黛玉去把鴛鴦喊進來伺候。
鴛鴦進屋之後看到老祖宗睡了,也毫不吃驚,畢竟她是貼身伺候賈母的人,賈母這些年的身體狀況她一清二楚。
輕手輕腳服侍老祖宗睡下,鴛鴦小聲道“老祖宗早早就囑咐過了,給二太太準備了一些皮毛料子,我去叫琥珀拿來。”
皮毛料子一裹,小木盒子也就無人瞧見了。
這也許是賈母吩咐過的,也許年邁的老祖宗根本就不記得讓孫兒遮掩一下這回事了,或者根本就是鴛鴦自己靈機一動的主意,不管怎麼說,這也表示鴛鴦這些年在老祖宗身邊是十分儘心得力的。
黛玉衝鴛鴦道了一聲謝,鴛鴦抿嘴“這都是我該做的。”言罷,也沒多說什麼,衝著寶二老爺和寶二太太點了點頭,就去撥弄老祖宗屋裡熏著的安神香了。
寶玉和黛玉帶著孩子們離開榮慶堂,原本因為歸家而生出的喜悅之情,在親眼見到老祖宗的身體狀況之後,消失殆儘。
然而這目前隻是寶玉和黛玉的隱憂而已,在榮國府彆的人看來,老祖宗依舊是精神矍鑠,尤其邢氏和王氏,如果會唱現代歌曲,大約覺得婆母就是那種還能向天再借五百年的人物
等到傍晚賈政和賈珠下值回府,寶玉黛玉已經收拾好心情了。
一家人和樂融融,吃完一頓團圓飯,酒是不敢多喝的,畢竟寶玉明天一早要進宮麵聖。
次日天不亮,榮國府二房三位男丁就出門了,寶玉騎長風不快不慢地走在寧榮大街上,轉個彎到了朱雀大街,三年不在,京中的變化自然是很大的,路麵筆直平整,沿街一溜排水渠也都加了蓋,再不是汙水橫流的樣子,要不是那些房子安的都是木門木窗,寶玉還以為這是回到了現代沿街兩邊是整整齊齊一水兒的水泥小樓,三層四層高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些還被人粉了牆壁。
賈政賈珠這二人都是文官,這麼冷的天,在暖烘烘的馬車裡,賈政端起小爐子上熱著的茶水,撇開茶葉浮沫,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沒頭沒尾地問了長子一句“你已經把折子遞上去了”
“是的。”賈珠如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保養得當,瞧著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模樣,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大叔。
“嗯,也好、也好。”同樣保養得宜的賈政緩緩點頭道。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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