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竺的房間裡留著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下,陸承基拿著匕首悄悄的靠近景竺的床榻。
這種暗殺的事,陸承基還是第一次做,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雖然陸乾坤替他打聽過,景竺的暗衛已經在前幾日的戰役中,為了保護景竺,被楚天驕射殺了,但陸承基還是豎起了耳朵,確定屋裡隻有一個呼吸聲時,才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床邊。
因為安神藥的作用,景竺睡得很沉。
陸承基上前一手捂住了景竺的嘴,另一隻手上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割向了景竺的喉嚨。
也許是常年征戰對危險的應激反應,景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睜開了眼。
他的手抬起抓向陸承基的時刻,與陸承基的匕首割破他喉嚨的時刻,幾乎重合。
鮮血噴濺了陸承基一臉一身。
他與景竺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對視,輕哼了一聲,“我大離的國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一代名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親兒子”的親爹手中。
雖然動手的不是景昭,但其實他本質上還是死在了親兒子的算計中。
也不知道景竺的魂魄得知真相後,會不會後悔當年奪了妹妹的聖蠱,救下這個孽子。
不過若是當年他救下景昭後,帶回南楚,能好好的撫養,而不是丟給大房,讓真正的景昭以庶子的身份受儘嫡母的磋磨,最後還被賣到南洋為奴,陸乾坤也就沒有機會重生到景昭身上,這一幕也就不會發生。
陸承基見景竺落了氣,隨手抄起床上的被褥,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跡,從景竺的身上,翻找出了大將軍的令牌,翻窗離開了房間。
他並未按照陸乾坤的吩咐,脫了侍衛的甲胄回到景昭的院子,而是大搖大擺的拿著那塊大將軍令牌,向大門奔去。
這是陸鼎峰的吩咐,陸鼎峰早就看出了曾孫子有自己的算計,陸乾坤想的是殺了景竺奪權,可以將鄂州還給大離,但他要帶著景竺的親信將領逃回南楚。
所以,陸乾坤是不會打開城門的。
他會將籌碼握在手上,與楚天驕談判。
可陸鼎峰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一旦陸乾坤敢拿家國大義來跟楚天驕談判,那陸氏皇族在楚天驕心目中的好感,將會蕩然無存,作為陸家的老祖宗,陸鼎峰也無顏麵對那些為國浴血奮戰的將士。
所以背著陸乾坤,陸鼎峰與陸承基有另一套行動方案。
景竺房門緊閉,此時大將軍府的侍衛們都以為景竺還在睡夢中,正是打開城門的好時機。
一路上遇到盤查,陸承基舉著大將軍令牌以出府傳令為由,一路暢通。
就算他身上有血腥氣,侍衛們也沒有多懷疑,下午楚天驕才佯攻了一次漢陽,軍人身上有血腥氣並不奇怪。
出了將軍府,陸承基拐到旁邊的一條小巷,角落裡有個乞丐蓋著張草席蜷縮著,陸承基用腳踹了踹草席,低聲道:“太祖爺爺,成了!”
小乞丐掀開了草席,顫抖著聲音道:“凍——死——老子——了!”
陸鼎峰像是已經被凍僵,陸承基無奈,隻好俯身將他扶了起來,有些無語的責怪道:“這麼冷的天,你乾嘛把你那件翠花襖子脫了?也不想想自個兒現在的身子,嬌滴滴的,不抗凍!”
陸鼎峰站起來縮著肩、搓著手、跺著腳罵道:“你沒長腦子嗎?正因為這副破身子,我大半夜的才隻能扮乞丐,若是穿了那件翠花襖子,保管引來色狼!”
陸承基看自家祖父實在被凍得不輕,彎下了腰,示意陸鼎峰趴他背上。
陸鼎峰吹了個口哨,八名身著黑衣的斥候從暗處現身。
陸鼎峰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支信號彈,拉開了引線。
信號彈衝上夜空,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
城外的離國斥候看到了信號,飛奔回營通知楚天驕。
楚天驕昨日就已經將大軍駐紮在了漢陽城外五裡,若是陸家幾位祖宗今夜不能成事,明早她就會開始強攻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