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眾人在禦書房中商議喬忠國北行的任務細節。
除了遏製傷寒持續擴散,穩定人心,喬忠國還需尋得傷寒源頭,若這場疫病當真是北國人的陰謀,這口氣他們怎麼咽得下去!
既然出了此番變動,那麼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前定好的和南離的商談內容也要有所改變了。
而北伐之爭,該是要提前了!
鄒太醫恭敬立在一旁,聽喬忠國說起北境之勢神色激昂,也不由地隨之心緒起伏。
按理來說,他這把老骨頭不該再四處奔波了,聖上可能也是憐他年邁,故而不曾提出要他隨行喬忠國。
但是此番北去危機重重,喬忠國又不通杏林之術,他若是不小心害上傷寒之症,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於整個雍朝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失......
想到這裡,鄒太醫眉宇間隱約露出了些許掙紮。
他是個膽小的,最擅的就是明哲保身之術,若說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事,那便是被喬忠國誆著上了賊船,參與了奪位之爭。
人到底是賤骨頭,安逸了大半輩子,偶爾刺激一回還有些上癮了,後來又眼巴巴跟著喬忠國去了一趟南離。
他年輕時還是有些誌向的,走遍各地嘗藥撰書,後來被聖上召進宮,久而久之便銳氣全無,隻顧著自保了。
這傷寒之症至今不曾被解,他從前其實是有些研究的,但到底荒廢了。
真要說起來,他這輩子其實也活得差不多了,老伴兒早早走了,他拉扯著兒子娶了媳婦,女兒也嫁出去了,乖孫都要啟蒙了。
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幾年,索性再拾起當年的銳氣,會一會這傷寒疫病吧!
若有那個命,將這傷寒疫病搞個清楚明白,他老鄒也算是造福萬民,功德無量了!
思緒至此,眼看殿中商議已至尾聲,鄒太醫忽然緩緩抬了抬手。
“聖上,微臣自請與喬大人一同北行。”
此言一出,連喬忠國都滿臉詫異。
“鄒太醫,那疫病來勢洶洶,您已然年邁,不宜再以身涉險了。”
喬忠國和鄒太醫是有交情在的,且鄒太醫是個妙人又醫術高超,喬忠國可舍不得鄒太醫赴死。
沈元湛微微思慮一番,同樣搖了頭。
然而鄒太醫這一次卻格外堅持。
“聖上,微臣不是一時腦熱,微臣年輕之時曾在傷寒疫病上花過心思,隻是後來荒廢了,此番前往北境,微臣努努力,或可尋出解法也不一定。”
“太醫院有左右院判在,斷無影響,臣此去亦是為了追尋杏林之道。”
“若臣半途殉道而亡,隻求喬大人焚了微臣的屍身,歸京之時交於微臣之子即可。”
鄒太醫說到這裡嘴角含笑,瞧著是下定了決心的。
喬忠國眉頭蹙起,他知曉鄒太醫心中是有大義的,否則滴血驗親那一回,無論他如何威逼利誘,鄒太醫這般的人精定會有脫身之道的。
此番北行萬萬兒戲不得,連他也是抱了有去無回的決心!
“鄒太醫,您——”
“喬大人,老夫心意已決,您可不能阻止老夫論道自證呐。”
“還請聖上成全!”
鄒太醫躬身,這一拜便意味著將生死置之度外!